集训的日子紧张而充实,转眼就到了陆凛空出行程的周三。苏晚卿对此一无所知,她正全身心投入到最后阶段的冲刺训练中。
这天上午,是一场重要的连排。所有主要演员需要带着妆发、服装,在模拟实景的排练厅里,完整地走一遍电影中的几个核心片段。张导虽然还没到场,但沈墨言老师和制片人、执行导演等核心主创都会在场观摩。
苏晚卿早早起来,仔细化了符合角色状态的淡妆,换上了剧组准备的、略显陈旧但质感很好的练功服。她对着镜子最后调整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走向排练厅。
排练厅里气氛严肃。沈老师坐在主位,周铭、宋薇等其他演员也已就位。看到苏晚卿进来,周铭对她鼓励地笑了笑,宋薇则移开了目光,显得有些紧张。
连排开始。苏晚卿迅速进入状态,她饰演的聋哑舞者,在失去听力后,从最初的崩溃绝望,到后来在无声世界中用舞蹈重新找到生命意义,情绪跨度极大,表演难度极高。
尤其是中间一段独舞,需要在没有任何音乐的情况下,纯粹依靠肢体和表情,表达出角色内心从黑暗走向光明的复杂转变。苏晚卿将陆凛指导的“控制”与“内敛”发挥到极致,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情感张力,眼神从死寂到燃起星火,再到最后的坚定璀璨,层次分明,震撼人心。
当她以一个极其艰难却又充满希望的舒展动作结束独舞,定格在灯光下时,排练厅里一片寂静。几秒钟后,沈墨言老师率先鼓起掌来,紧接着,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排练厅!
“好!太好了!”沈老师激动地站起身,走到苏晚卿面前,眼中满是赞赏,“晚卿,这段表演,完全可以收录进表演教科书了!情感饱满,技术精准,无可挑剔!”
周铭也由衷赞叹:“晚卿,你这段独舞,把我这个‘旁观者’都看哭了,太有力量了!”
连一向挑剔的执行导演都连连点头:“苏老师这段确实出彩,后期剪辑都有压力了。”
苏晚卿被大家的夸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谦逊地鞠躬感谢。她能感受到周围目光的变化,从最初的审视、好奇,到现在的彻底认可和敬佩。这是她用汗水和实力一点点赢得的尊重。
宋薇站在角落,脸色苍白。她今天的表演虽然也算完整,但在苏晚卿这段神级表演的对比下,显得黯然失色。她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就在大家围着苏晚卿讨论刚才的表演时,排练厅的门被轻轻推开了。
李泽率先走了进来,恭敬地侧身让开。紧接着,一个高大挺拔、气场强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陆凛!
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西装,没有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显得既正式又带着几分不羁。他的目光锐利如鹰,瞬间就锁定了被人群簇拥着的、脸上还带着表演后红晕的苏晚卿。
整个排练厅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位大名鼎鼎、以难搞着称的天才导演,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偏远的集训地!
“陆导?”
“陆凛导演?他怎么来了?”
窃窃私语声响起,众人的目光在陆凛和苏晚卿之间来回逡巡,充满了惊讶和探究。
苏晚卿更是完全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然后又猛地松开,狂跳起来。他……他怎么来了?事先一点消息都没有!
陆凛仿佛没有看到众人的惊讶,他迈着长腿,径直走向主位的沈墨言老师,态度难得地带上了几分晚辈的恭敬:“沈老。”
“小陆?你怎么有空过来了?”沈老师显然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便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正好!刚看完晚卿一段非常精彩的连排,你来得巧!”
陆凛的目光这才正式转向苏晚卿。他的眼神深邃,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专注。他上下打量着她,从她因为汗水而贴在额角的发丝,到她身上那套略显宽大的练功服,最后定格在她那双因为刚刚投入表演而格外明亮的眼睛上。
“嗯,看来没偷懒。”他开口,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甚至带着点挑剔,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这已经是他能说出的最高程度的夸奖了。
苏晚卿的脸颊瞬间爆红,心跳快得几乎要冲出胸膛。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傻地看着他。
陆凛几步走到她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冷冽木质香气。他微微低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沉地说:“刚才那段,结尾的眼神可以再收零点五秒,留给观众回味空间。”
这突如其来的专业指点,让苏晚卿瞬间从旖旎的心思中抽离,下意识地点头:“哦,好的,陆导。”
周围的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陆凛这旁若无人的态度,这近乎亲密的低语,这精准的现场指导……这哪是普通导演和演员的关系?这分明就是……自家老板来视察并且非常满意的架势!
周铭脸上露出了然的微笑。宋薇的脸色则更加难看,几乎要维持不住表情。
陆凛说完,才像是终于注意到周围的环境,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恢复了惯常的冷峻,对沈老师和制片人说道:“我过来看看后期的一些取景地,顺路过来拜访一下,你们继续。”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谁信他是“顺路”?这山区偏僻得连信号都时有时无,能顺路到这儿?
制片人连忙热情地招呼:“陆导来得正好!我们正准备讨论一下接下来的拍摄计划,您给指点指点?”
陆凛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目光却再次落回苏晚卿身上,语气自然地吩咐道:“一身汗,先去换衣服。一会儿过来开会。”
“是,陆导。”苏晚卿如蒙大赦,赶紧低头从众人瞩目的中心溜走。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目光一直跟着她,直到她走出排练厅。
靠在更衣室的门上,苏晚卿捂着还在狂跳的心脏,大口喘着气。脸上烫得惊人,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他来了。
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了。
在全剧组面前,用他的方式,宣告了他的到来和他的……所有权。
这种被突然袭击、却又被强势护短的感觉,让苏晚卿的心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刺激又甜蜜。
她知道,陆凛的这次“突袭探班”,绝对不只是“顺路”那么简单。这更像是一种宣示,一种确认。
而这场宣示,无疑将她在这个新剧组的地位,直接推向了顶峰。
苏晚卿看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睛,又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了。陆凛的到来,必将给这个集训地,带来新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