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掐了自己一把，疼得直咧嘴。这不是幻觉，是货真价实的种植区，规模抵得上半个足球场。
小七从我怀里跳下去，蹿到最远的那个角落。
它对着通风口低吼，背上的毛根根直立。
我轻手轻脚走过去，看见通风口缝隙里飘出些蓝色粉末，在灯光下闪着光。
这颜色太熟悉了，林妍指甲缝里残留的蓝色粉末。
我下意识摸出口袋里那片蓝色塑料，边缘的断口正好能对上通风口边缘的刮痕。
“原来是从这儿漏的。”
这时，种植区另一端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有人在大喊：“拦住他！”
我赶紧蹲下身，借着茂密的番茄藤掩护往那边看。
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跌跌撞撞往这边跑，后面追着三个持枪警卫。
那人转过拐角时，口罩被藤蔓勾住滑落——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虽然那张脸胡子拉碴，但我怎么可能认错？
“哥......？”我的声音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气音。
他好像听见了，猛地转头看向我这边，但眼神陌生得让我心凉，就像在看一个路人。
下一秒他突然加速冲过来，把一个东西塞进我手里。
“给蜃楼......”他声音嘶哑，推了我一把，“快走！”
我低头看手心，是个普通的黑色U盘。再抬头时，哥哥已经转身冲向警卫，故意撞翻了一排种植架。
玻璃器皿碎了一地，营养液溅得到处都是。
“站住！”警卫的怒吼声中，枪声炸响。
我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哥哥踉跄了一下，但还是继续往前跑。
我回过神来就要朝着哥哥冲过去，有只手从后面拽住我衣领，猛地把我拖进了工具间。
门关上的瞬间，一只带着血腥味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黑暗里，那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让我浑身一震。
萧烬？不可能；是小七吗？不对，这手掌比猫爪子大得多......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
“别出声。”耳边响起个低沉的男声，热气喷在我耳廓上。
门外，哥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然后是第二声枪响。他闷哼一声，重重摔在工具间门外。
我拼命挣扎，却被那人箍得更紧。
“新新......”哥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气若游丝，“别信林......”
话没说完就断了。
小七在我怀里瑟瑟发抖，喉咙里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捂住我嘴的手慢慢松开了，但另一只手还环在我腰上，防止我冲出去。
“放开！”
我咬牙切齿地扭头，却看见门缝下慢慢渗进一滩暗红色的液体。
那人的手突然收紧了一下，虎口处有一道新鲜的伤口，形状像个数字7。
工具间外，警卫的脚步声来回走动。
“b区清理完毕。”
“把尸体拖去处理掉，我去报告林主任。”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身后的人才松开我。我身体没了支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小七凑过来舔我脸上的泪水，我才发现自己哭了。
哥哥死了？我不敢置信。
“你是谁？”
我哑着嗓子问，但工具间里只剩下我和猫。通风管道盖微微晃动，像是刚有人爬出去。
我抹了把脸，把U盘塞进贴身的暗袋。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得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工具间墙上挂着维修工的工作服，我麻利地套上，又把小七塞进工具包里。
推开门时，种植区已经恢复了平静。
如果不是地上那滩没擦干净的血迹，简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压低帽檐，装作维修工的样子大摇大摆往前走。
拐角处突然转出个人影，我差点撞上去。抬头看见张熟悉的脸——林妍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她皱眉打量我：“你是哪个部门的？”
“b、b区管道维修。”我结巴着回答，把帽檐拉得更低。
她像是不认识我的样子，只是不耐烦地挥挥手：“赶紧把c区的滴灌系统修好，样本培育不能断。”
我点头哈腰地走开，背后汗湿了一片。走出十几米远，突然听见她在后面喊：“等等！”
我僵在原地，手慢慢摸向工具包里的撬棍。
“你的工牌呢？”林妍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拼命，种植区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红光闪烁中，广播里有人大喊：“tS-7样本泄露！所有人员立即撤离！”
林妍骂了句脏话，转身就往反方向跑。
我赶紧钻进最近的通风管道，手脚并用地往前爬。小七从工具包里探出头，轻轻“喵”了一声。
“我知道，”我喘着气说，“咱们得赶紧离开这儿。”
管道尽头是向上的维修梯。我爬上去顶开井盖，冷风夹着雪花灌进来。
外面已经是深夜，暴风雪比来时更猛了。但此刻，这刺骨的寒冷反而让我感到一丝安心。
回头看了眼地下设施的通风口，我默默把哥哥给的U盘往口袋里按了按。
不管里面有什么，现在都不是查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找个安全的临时营地，生堆火暖暖身子，然后好好计划下一步。
小七从领口钻出来，湿漉漉的鼻子蹭了蹭我的下巴。我揉了揉它的小脑袋，迎着风雪迈开步子。
这次，我不会再逃跑了。还有，我始终不信哥哥会死！
暴风雪像堵白墙似的横在眼前，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挪，睫毛上结的冰碴子都快把眼睛糊住了。
小七在我怀里缩成一团，隔着羽绒服能感觉到它在发抖。
“再坚持会……”我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就快到气象站了。”
那是我来之前萧烬在梦中指引的地方，我书中的国师是能预知危难的，他恐怕是知道我在找避难所的道路曲折，好给我找到一个可以休整的安全地带。
其实我也不确定能不能走到，膝盖早就冻得没知觉了，全凭肌肉记忆在迈步。
身上的羽绒服已经变得很薄，背包带子勒得肩膀生疼，但我不敢停下来——停下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远处终于出现那个萧烬描述的圆顶建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