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绿色的光在空中停留了一瞬，像是某种凝视。
楚昭的手还按在激活键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没动，也没喊，只是猛地抽回手，反手一掌拍向控制台侧面的冷却阀。扳机模式切换的咔哒声清脆响起，浮空核心的紫光开始急速收缩，像是一口被强行咽回去的怒吼。
“收不住了！”小满扑到边缘，机械眼死死盯着能量读数，“再泄能慢半秒，咱们就得跟这破平台一起炸成烟花！”
萧沉月已经闪到他身后，一手扣住他的肩，另一只手剑尖朝地，银发被逆冲的气流掀得猎猎作响。“刚才那一击……不对劲。”她声音压得很低，“那不是普通的机甲。”
话音未落，空中残存的电磁余波突然扭曲了一下。一道极细的波纹从爆炸中心扩散开来，像是水面被无形的手拨动。楚昭瞳孔一缩——那频率，和他每天零点签到时系统蓝光的波动节奏，几乎一致。
“我靠……”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尖，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耳边就响起了久违的提示音。
【检测到双生记忆碎片（2\/100），已自动收录】
蓝光一闪即逝，面板消失得比来得还快。
他愣了一瞬，随即咬牙：“搞什么鬼？这才第二天拿到第二块？前面九十八块还埋哪儿呢？”
萧沉月转头看他：“你又看到什么了？”
“系统。”他抬手抹了把脸，“它说……捡到我丢的东西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再说话。远处，最后一架残破机甲终于撑不住，引擎爆出一团火球，整个机体在半空解体，碎片如雨般砸向山脊。
可就在那团火光即将落地的瞬间，空气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像是玻璃杯碰到了桌面，细微却清晰。
小满猛地抬头，机械眼发出轻微的嗡鸣声。“等等……有东西没烧完！”她指向云层裂口中央，“金属反应还在下降，密度太高了，不像普通残骸！”
楚昭立刻抓起反物质焊枪剩下的能源模块，看也不看就甩了出去。模块在空中炸开一团刺目的白光，短暂压制了周围的空间扰动。就在那一刹那，一道青铜色的物体从中坠落，直直砸进平台东侧的碎石堆里，激起一圈淡金色的尘雾。
三人同时屏息。
那尘雾落得极慢，仿佛带着重量，又像是时间本身在这里卡了一下。
“我去捡。”楚昭往前一步。
“别用手。”萧沉月拦住他，抽出长剑，剑气如丝，轻轻拂过那片区域。尘雾被扫开，露出半块巴掌大的令牌，表面覆盖着一层近乎透明的能量膜，隐约能看到一个古篆——“楚”。
楚昭呼吸一顿。
他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一副绝缘手套戴上，慢慢蹲下身，将令牌拾起。
指尖刚触到边缘，眼前景象骤然一变——
漆黑的宇宙中，一枚相似的令牌缓缓旋转，背后是崩塌的轨道站，舷窗破裂，尸体漂浮。某个广播频道还在断续播放着求救信号，杂音里夹着一句模糊的女声：“……启动协议……不能让他……”
“大哥哥！”小满的声音把他拉回来。
楚昭猛地甩头，冷汗顺着额角滑下。他盯着手中的令牌，胸口起伏了几下，才低声开口：“这不是这个世界的东西。”
“我知道。”萧沉月站在他旁边，目光落在那个“楚”字上，眼神有些失焦，“这篆法……我在哪儿见过。”
她没说完整，但楚昭听懂了。那种熟悉的笔势，和她玉佩里封存的数据残片上的标记，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他看着她，“你是说，这玩意儿跟我有关，也跟你有关？”
萧沉月没回答，只是抬起剑，用剑尖轻轻划过令牌表面。能量膜应声剥落，像是一层干涸的漆皮掉落，露出底下清晰的铭文刻痕。
她盯着那字体，声音第一次有了波动：“这不是巧合。”
楚昭低头看着那个“楚”字，忽然笑了下：“合着我穿越一趟，连名字都被人提前刻好了？谁干的？预告片都不带这么拍的吧。”
小满凑过来，机械眼不断刷新扫描结果：“材质是未知合金，内部有微弱能量循环，像是……还在运行的芯片？”
“芯片？”楚昭挑眉，“那你试试能不能读出来。”
“不行。”她摇头，“加密等级太高，我现在的算力顶多当个U盘使。但……”她顿了顿，“它对外界反应很敏感，刚才你碰到的时候，内部频率变了三次。”
楚昭眯起眼：“意思是，它认我？”
“可能。”小满小声说，“就像……钥匙找到了锁。”
一阵风掠过平台，吹得碎石滚动。远处山脊上的火还在烧，映得天空一片暗红。
楚昭把令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忽然问：“你说，之前那七架机甲，为什么非得纹血符？拿人心当燃料？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杀我们三个？”
萧沉月冷笑：“它们不是冲我们来的。”
“那是冲谁？”
“冲这个。”她指了指他手中的令牌，“它们想阻止它现世。”
楚昭沉默片刻，忽然把手伸向腕间的墨玉扳指，轻轻一旋。暗金纹路从手臂蔓延而出，顺着地面爬向浮空核心。他闭上眼，意识接入系统。
蓝光浮现，面板安静如常。
没有新签到，也没有额外提示。
但他清楚感觉到，刚才收录的那块记忆碎片，正在系统深处缓慢震动，像是某种唤醒程序的前奏。
“有意思。”他睁开眼，“看来我不是第一个来这儿的。”
“什么意思？”萧沉月皱眉。
“我是说……”他把令牌攥紧，抬头看向夜空，“有人在我之前，就已经开始布局了。签到系统、铜片阵法、血祭机甲、还有这块破牌子——全串在一起。”
小满听得一脸茫然：“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楚昭咧嘴一笑：“还能怎么办？既然人家把剧本都写好了，咱就接着演呗。”
他转身走向主控台，把令牌放在数据接口旁，拍了拍外壳：“老伙计，刚才歇够了吧？现在，咱们得干票大的。”
“你想重启核心？”萧沉月走过来，“它刚经历过载，结构已经不稳定。”
“我知道。”他一边拆开面板一边说，“所以我不要它飞，只要它通电。我要用它的残余能量，配合这块令牌，做个小型共振测试。”
“测试什么？”
“测试它到底是不是钥匙。”他回头看了她一眼，“顺便看看，哪扇门会被打开。”
小满立刻跑过去帮忙，手脚麻利地接线。“需要我屏蔽警报吗？”
“不用。”楚昭插上电源，调试频率，“这次我不怕人知道。”
屏幕上跳动起紊乱的数据流，核心发出低沉的嗡鸣。他把令牌放进扫描槽，按下启动键。
一瞬间，整个平台轻微震颤。
数据流突然变得规整，形成一段重复的波形图案，缓缓旋转，像极了某种认证标识。
萧沉月瞳孔一缩。
那图案，和她前世实验室的量子防护罩启动界面，完全一致。
“这不可能……”她喃喃道，“那个项目，只有我和他参与过。”
楚昭没说话，只是盯着屏幕，手指缓缓抚过那个“楚”字。
风停了。
火熄了。
远处的山影静默如铁。
令牌在扫描槽中微微发烫，表面浮现出一丝极细的裂痕，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里面往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