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甲左臂那行刻痕还在发烫，楚昭盯着“非赠予，乃归还”六个字，脑中嗡的一声，像是有根线突然被扯动。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头顶雷云猛地一缩，紧接着一道银光从电弧中踏出。
那人落地无声，一身灰白制服笔挺如刀裁，肩章上刻着三个数字：007。他右手握枪，枪口泛着淡蓝色的波纹，像水面上倒映的月光，却让人不敢直视。
“穿越者楚昭。”他的声音没有起伏，“你的存在已构成时空污染源，现执行清除程序。”
话音未落，枪口一闪，一道透明光束直射楚昭眉心。那不是实体，也不是能量，更像是某种规则本身在发动攻击——命中即抹除记忆，连带着所有因他而起的因果都将被重置。
萧沉月反应极快，剑未出鞘，指尖已在空中划出半道符文。可那光束穿过了她的防御，穿过了机甲外壳，甚至穿过了楚昭自己的神魂屏障，眼看就要没入识海。
就在最后一瞬，楚昭右手指尖的墨玉扳指猛然震颤，蓝光界面在意识中炸开——
【签到成功！今日地点：黑铁皇城·朝会广场（重复区域，触发紧急补偿机制）】
【奖励：规则修改器（初级）】
一个巴掌大的半透明齿轮组浮现在他掌心，表面刻满逆向流转的符文，像是时间在倒着走。
他来不及多想，抬手将齿轮往前一推，口中低喝：“改！”
光束撞上齿轮，瞬间扭曲。原本指向“消除”的逻辑被硬生生掰转方向，变成“显化”。那一道清冷的光线落地开花，化作漫天飘散的花瓣，每一片都映出一段画面——
赛博佛寺前，了尘敲着电子木鱼说“施主，你可见过真正的地狱”；
矿坑深处，小满用废铁拼出他机甲的雏形，抬头怯生生问“大哥哥，这个能修好吗”；
双月同天那夜，他和萧沉月背靠背迎战贪狼卫，她咳着血笑骂“你能不能别总装傻”……
这些片段在空中流转，形成一圈精神共鸣场。伪君子们嘴里的金光碎片开始闪烁不定，有人睁眼，脸上第一次露出动摇。
007眉头微皱，低头看了眼手腕上的终端，低声自语：“记忆反噬？不可能……这不在规程里。”
楚昭喘了口气，额角渗出冷汗。他知道这招撑不了多久，规则修改器是好东西，但用一次烧一次神魂，刚才那一击，差点把他脑子掏空。
“你还真敢动我的记忆？”他抹了把鼻血，冷笑看着对方，“我被人撞车、穿越、挨饿、被追杀，好不容易活到现在，你一句‘污染源’就想一键删除？”
007没回答，只是再次举枪，动作依旧精准如机器。
可这次，枪口刚亮起蓝光，终端屏幕忽然跳出红色警告：
【目标行为未违反基础时空律】
【强制清除将引发悖论反噬】
【建议：观察待定】
他动作顿住。
楚昭看在眼里，心中已有计较。这家伙不是无敌的，他受规则束缚，只要自己不越界，他就不能动手到底。
“你女儿死在穿越者战争里对吧？”楚昭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让007身体一僵，“我听说了，她是为了救一个迷路的孩子，结果被时空乱流卷走。”
007瞳孔微缩，左手不自觉摸了下胸口口袋。
“可你有没有想过，”楚昭一步步向前，“如果那个孩子不是穿越者呢？如果他是原世界的人，只是因为地震被困在未来？你是不是也要把他当成病毒杀了？”
“闭嘴。”007声音终于有了波动。
“你不恨穿越者。”楚昭继续逼问，“你恨的是失控。可现在，真正失控的是你们自己——用规则当借口，把活生生的人当数据删掉。”
齿轮在他手中缓缓旋转，映出万千星轨般的纹路。
“今天我救百姓，你说是扰乱秩序；明天他们拿我的善行当武器杀人，你又不出手。那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维护规则，还是维护权力？”
007的手指扣在扳机上，青筋跳动，却没有开枪。
就在这时，机甲内部传来一阵异响。
原本覆盖全身的冰晶符文突然剧烈震动，龙魂纹路重新浮现，两种能量在金属表层激烈交锋。楚昭立刻意识到，南宫雪启动了紧急协议，想强行剥离控制权。
“想甩开我？”他咬牙，将规则修改器贴在机甲胸口，意念一动——“改写判定法则：操控优先级以生物频率为准，原始设计者最高。”
系统判定瞬间被篡改。
下一秒，整个战场变了。
远处天空，南宫雪的冰晶舰队舰身逐一亮起暗红色纹路，像是锈迹斑斑的老墙突然被火光照亮。那些纹路迅速蔓延，最终组成两个古老字母：c.Z.
那是楚昭百年前在实验室留下的签名。
舰队阵列开始调转，炮口从对准京城，缓缓转向包围城市的伪君子阵营。
“怎么回事！”钟楼上，独孤绝猛地抬头，看见一艘战舰的能量炮已经充能完毕，炮口正对着他所在方位。
“那不是她的船……”楚昭望着天空，喃喃道，“那是我的。”
原来早在百年前，他就参与过星际母舰原型开发。那段记忆被时空管理局封锁，技术却被南宫雪继承。如今他以“原始设计者”身份激活权限，等于直接接管了整套系统。
“你动了我的机甲，也动了不该动的东西。”楚昭冷笑，伸手一召，规则修改器飞回掌心，“它认的主人，从来就不是你。”
萧沉月跃上机甲肩部，单膝跪地，一掌按在他后心输送灵力。她看出他快撑不住了，神魂透支得厉害，脸色苍白如纸。
“别逞强。”她说，“够了。”
“不够。”楚昭摇头，“这才刚开始。”
他抬头看向007，举起规则修改器，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我现在宣布，临时修订本区域‘正义执行标准’——凡以无辜者为盾、借天劫行私刑者，视为违法；凡守护百姓、抵抗压迫者，视为合规。”
007终端再次报警：
【本地规则被临时覆盖】
【执法依据冲突】
【系统进入逻辑循环】
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得。不是不能动，而是他的职责不允许他在规则矛盾时采取行动。
“你……篡改现实法则？”他声音沙哑。
“我没篡改。”楚昭咧嘴一笑，“我只是让规则说了句真话。”
风卷着花瓣在战场上盘旋，一朵落在伪君子脚边，上面映着矿奴少女哭喊的脸。那人低头看了一眼，嘴里诵经的声音弱了几分。
突然，一艘冰晶战舰开火。
赤红光柱撕裂长空，轰在伪君子阵外的金光屏障上。屏障剧烈震荡，裂缝瞬间蔓延。
三百人齐齐睁眼，惊恐四顾。
“她不管我们了？”有人颤抖着问。
没人回答。
另一艘战舰调转炮口，第三艘、第四艘……整个舰队开始无差别轰击伪君子据点。街道崩塌，屋顶炸裂，白袍人群四散奔逃。
楚昭站在残破的机甲上，风吹得衣袍猎猎作响。他手里握着规则修改器，齿轮还在转，光芒却已黯淡。
他知道这东西用不了几次，神魂快要到极限了。
萧沉月扶着他手臂，低声说：“接下来怎么办？”
“等。”他说，“等他们自己乱起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声凄厉惨叫。
一个伪君子捂着头跪倒在地，嘴里那块金光碎片突然碎裂，一道黑气从他天灵盖冲出，化作一只虚幻的眼睛，转瞬即逝。
楚昭眼神一凝。
又一个倒下，再一个……黑气接连冒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们体内苏醒。
“不对劲。”萧沉月按住剑柄，“那不是功德碎片的问题。”
楚昭盯着地面一片花瓣，上面映着独孤绝踩下油门的画面。他忽然想起什么，声音压得极低：
“他们嘴里含的根本不是功德碎片……是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