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开启的刹那，一股古老到近乎腐朽的龙息如狂涛扑面，足以让金丹修士的神魂瞬间冻结。
顾长青却衣袂不动，他丹田内的玄溟钥发出一声清越嗡鸣，与那神秘的丹令产生了奇异的共振，一道冰蓝色的光幕在他身前一闪而逝。
【“龙气共鸣激活——可短暂模拟‘龙息护体’，持续三息”】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冰冷而精准。
三息，足够了。
他一步踏入，眼前豁然开朗。
这并非什么藏宝室，而是一座空旷的偏殿，殿中央悬浮着一池粘稠如琼浆的星髓液，亿万星辰的碎影在其中沉浮，散发着令人心神摇曳的磅礴灵机。
池畔，一块古朴的石碑孑然而立，其上只有六个字，笔力苍劲，仿佛蕴含着某种天地至理：“唯无欲者可取。”
好一个“唯无欲者可取”。
顾长青唇角微扬，寻常人见到此等神物，早已心生贪念，而一旦动了贪念，恐怕立刻就会触发此地的绝杀禁制。
但他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这池星髓液。
他双目微阖，庞大的神识如无形刻刀，精准地绕过池水，直接烙印在池底一块毫不起眼的阵纹节点上，刻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符印。
刹那间，整个池底的大阵仿佛一颗被拨动的齿轮，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偏移。
与此同时，东窟深处。
楚天河一剑斩出，璀璨的剑光撕裂虚空，将那道狂奔的“顾长青”幻影斩得粉碎。
然而，幻影消散的瞬间，一道带着讥讽的低语却清晰地回响在他的神魂之中：“若非天命加身，我楚天河，不过一介凡骨。”
楚天河如遭雷击，这句他只在道心最深处拷问过自己的秘语，竟被一个区区幻影道破！
这是他最大的心魔！
他勃然大怒，怒极反笑：“我是天命之子！生来便要主宰沉浮，何来此念？！装神弄鬼！”
话音未落，他面前的石壁轰然裂开，一尊完全由光影构成的镜灵缓缓浮现，镜面光滑如水，却散发着足以洞穿人心的寒意。
镜灵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冰冷地质问道：“你信天命，还是信自己？”
镜面之上，光影变幻。
一个又一个楚天河的形象浮现——有在宗门大比中惨败，被人踩在脚下的；有沦为乞者，在街头苟延残喘的；更有众叛亲离，被万人唾弃，最终凄惨死去的……那是无数种没有“天命”加持下，他可能的人生。
“不！这不是我！”楚天河双目赤红，道心剧震。
就在此时，一直潜伏在暗处的红月抓住了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她身形一晃，竟化作了楚天河最为敬畏的师尊模样，对着他厉声喝道：“孽徒！你所执之道，不过是命运早已写好的剧本！没了天命，你一无是处！”
这声断喝，如同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楚天河和身后那群天骄追随者的心上。
队伍瞬间哗然。有人
而真正的楚天河，死死盯着镜中那个跪地求饶，歇斯底里高喊着“我不是天命之子，我错了”的自己，神智竟被那股绝望的镜像所牵引，不由自主地跟着喃喃重复：“我……我不是天命之子……”
一声清脆至极的声响，在死寂的洞窟中炸开。
楚天河竟抬手，狠狠给了自己一记耳光！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骇然之中。
无人察觉，在楚天河道心崩塌的这一刻，远处西池方向的强大禁制，正因其心神失守而悄然松动了一丝。
西池，破境碑前。
林清漪心如止水，就在刚才，她敏锐地感知到碑文内部的能量流转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异动。
她没有丝毫犹豫，顺势引动一缕精纯至极的剑气，如灵蛇般钻入那转瞬即逝的缝隙之中。
剑心通明之力全力催动，瞬间穿透了三重看似牢不可破的封印。
无数复杂的禁制变化在她脑海中飞速流淌，最终汇成一句明悟。
她低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原来‘破境碑’真正的机关，是让人误以为必须强行破境才能解开石碑……实则，只需‘不破’，顺其自然，方为正解。”
所谓破境，本就是一种“欲”。而此地的核心，恰恰是“无欲”。
她收剑而立，剑气消散。
只听“咔哒”一声，古朴的石碑底部，一个暗格应声弹开，一枚通体由星光凝聚而成，宛如钥匙的晶体静静躺在其中。
“星髓匙”。
林清漪不动声色地将其拾起，神念一动，钥匙便消失无踪，被她稳稳地传入了袖中的一件命器环内。
那手环样式古朴，名为“共燃镯”，正是顾长青不久前所赠。
偏殿之外，顾长青静静伫立，仿佛一尊与黑暗融为一体的雕塑。
忽然，他感觉自己修行的七心丹法猛烈一颤，七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根同源的执念，在同一时间剧烈涌动起来——那是萧语凝在某处秘地寻得返魂露的欣喜，是林清漪取得星髓匙的平静，更是红月成功扰乱楚天河道心的阴冷。
三股截然不同的气机，通过各自佩戴的“共燃镯”，跨越空间，与他丹田内的丹令紧密相连。
系统那久违的轰鸣提示音，此刻竟带着一丝史诗般的宏大，在他脑海中炸响：
【“法宝共鸣雏形达成——七心丹修法宝已可短暂互联，形成‘命运法阵’，持续十息”】
十息，足够逆转乾坤！
顾长青缓缓抬起手，那枚古老的玄溟钥与丹令在他的掌心交叠，散发出幽暗而深邃的光芒，仿佛掌控着众生的命运轨迹。
他望向楚天河所在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低声自语：
“现在，让他们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天命所归’。”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那座偏殿内，原本平静如镜的星髓池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翻涌起来，一圈圈金色的涟漪荡漾开来，仿佛有什么沉睡了万古的存在，即将从那池底深处苏醒。
整个空间的灵气瞬间凝滞如铁，一股无法言喻的威压，自虚无中缓缓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