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雨来得又急又密，豆大的雨点砸在树叶上，发出 “噼里啪啦” 的声响，不过半个时辰，荒野山道就积起了浅浅的水洼。苏慕言推着木车，墨倾雪撑着一张用宽大树叶临时做的伞，两人刚走了不到三里路，裤脚就全被泥水打湿了。
“这雨怎么下得这么大？” 墨倾雪收起树叶伞，甩了甩上面的水珠，皱眉看向远处，“前面好像有个山洞，咱们先去避避雨吧，再这么走下去，木车都要陷进泥里了。”
苏慕言抬头望去，果然看到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个黑漆漆的洞口，连忙点头：“好，先去躲躲，等雨小了再说。” 两人合力将木车推到山洞门口，洞外的雨水顺着岩壁流下，形成一道小小的水帘，挡住了大部分风雨。
走进山洞，苏慕言点燃篝火，温暖的火焰很快驱散了身上的湿冷。墨倾雪坐在篝火旁，看着苏慕言熟练地整理木车，眼神里带着几分犹豫，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苏岩兄，你是不是有心事？”
苏慕言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她：“怎么突然这么问？”
“从昨天开始你就不对劲。” 墨倾雪直言不讳，“昨天聊到黑石城的灵食时，你明明笑了，却总觉得你在走神；刚才推木车的时候，你好几次下意识摸向腰间，好像藏着什么重要的东西。” 她顿了顿，语气更直接，“你是不是有隐藏身份？或者有什么事瞒着我？”
山洞里只剩下雨声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苏慕言沉默了。他看着墨倾雪坦诚的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他知道墨倾雪不是坏人，甚至对她产生了好感，可过往的经历让他不敢轻易暴露真实身份。
“我……” 苏慕言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想起被暗算时的痛苦，想起念尘稚嫩的脸庞，想起灵汐月留下的玉佩，这些都是他不愿轻易与人言说的过往。
墨倾雪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催促，只有耐心。过了好一会儿，苏慕言像是下定了决心，伸手摸向脸上的幻面，轻轻一撕，露出了原本清俊的面容。
“抱歉，之前瞒了你。” 苏慕言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我不叫苏岩，我的真名是苏慕言，是青云宗宗主的孙子，也是大长老林德的亲传弟子。”
墨倾雪愣住了，她虽然没去过青云宗，却也听说过 “青云宗千年不遇的天才苏慕言” 的传闻，只是传闻里说他遭人暗算后修为大跌，早已消失无踪，没想到眼前的人就是他。
“你…… 你真的是苏慕言？” 墨倾雪不敢相信地问，“那你为什么要伪装成散修？还有，你之前说的‘被人诬陷’，难道就是……”
“是。” 苏慕言点头，语气沉重，“十八岁生辰那天，我被人暗算，元婴破碎，修为从元婴前期跌至筑基中期。宗门里的人都嘲笑我是废物，暗算我的人还在暗中盯着我，我只能离开青云宗，伪装成散修，一方面是为了躲避麻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修复元婴、查清真相的方法。”
他没有隐瞒家庭，继续说道：“我还有一个两岁的儿子，叫苏念尘，现在在落霞谷由苏伯照顾。另外，我还有一个心仪的人，叫灵汐月，只是我们现在分开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完这些，苏慕言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却也有些紧张地看着墨倾雪 —— 他不知道墨倾雪会不会介意他的过往，会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疏远他。
没想到墨倾雪愣了几秒后，突然大笑起来：“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就因为这个，你才一直躲躲闪闪的？” 她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着苏慕言的脸，“我当是什么惊天秘密呢，原来就是这些！”
苏慕言愣住了：“你…… 你不介意？我有儿子，还有心仪的人，而且我的身份可能会给你带来麻烦。”
“介意什么？” 墨倾雪收住笑，眼神认真地看着他，“我们魔族最讲究随心而为，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在意他的过去，更不会在意他有其他牵绊。感情是两个人之间的事，只要你对我是真心的，其他的都不重要。”
她顿了顿，也坦诚道：“其实我也瞒了你，我不是普通的魔族散修，我是魔族圣女墨倾雪。魔主想让我嫁给魔域东部的领主，以此巩固他的势力，我不愿意，就从魔域逃了出来，那些追杀我的人，都是魔主的下属。”
“你是魔族圣女？” 苏慕言也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和魔族圣女同行这么久。
“怎么？觉得很意外？” 墨倾雪笑着问，“其实圣女身份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要被魔主当成棋子，我才不想当这个圣女呢。” 她拿起一块干粮递给苏慕言，“现在咱们都坦诚了，以后就不用藏着掖着了，你也不用再叫我‘墨雪’，直接叫我倾雪就好。”
“倾雪。” 苏慕言轻声念出她的名字，心里的隔阂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轻松和温暖。他接过干粮，咬了一口，笑着说：“那你以后也别叫我‘苏岩兄’了，叫我慕言吧。”
“好，慕言。” 墨倾雪笑得眉眼弯弯，篝火的光芒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洞外的积水越来越深，显然短时间内无法继续赶路。苏慕言看着墨倾雪，主动说起了星核晶碎片的事：“我木车里藏着几块星核晶碎片，是用来补全星力提炼阵的，有了这个阵法，我的修为就能恢复得更快，也能早点查清当年被暗算的真相。”
“星力提炼阵？” 墨倾雪好奇地问，“我好像在魔域的古籍里见过，据说需要星纹石才能完全激活，星纹石好像就在黑石城附近的陨魔岭。”
“真的？” 苏慕言眼睛一亮，“我之前只知道星纹石在黑石城附近，没想到具体在陨魔岭，倾雪，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咱们之间还说什么帮忙。” 墨倾雪笑着摆摆手，“等雨停了，咱们一起去陨魔岭找星纹石，说不定我还能帮上忙呢。” 她靠在篝火旁，跟苏慕言聊起了魔域的趣事，聊起了魔主的阴谋，也聊起了自己对未来的期许 —— 她想找一个没有纷争的地方，安安稳稳地生活。
苏慕言静静地听着，偶尔插几句话，两人之间的氛围越来越融洽。不知不觉间，墨倾雪往苏慕言身边挪了挪，肩膀轻轻靠在了他的胳膊上。苏慕言没有躲开，反而侧身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心里的好感像春草一样疯长。
“慕言，” 墨倾雪轻声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觉得你不简单，没想到你竟然是苏慕言。现在想想，还挺幸运的，能遇到你。”
“我也是。” 苏慕言轻声回应，“如果不是遇到你，我可能还在一个人瞎闯，也不会知道星纹石在陨魔岭。” 他看着洞外的雨帘，突然觉得这场雨下得真好，让他们有机会坦诚相对，解开了彼此的心防。
夜色渐深，雨势依旧没有减弱的迹象。苏慕言添了些木柴，篝火重新变得旺盛起来。墨倾雪靠在苏慕言的肩膀上，渐渐睡着了，呼吸均匀而温暖。苏慕言轻轻调整了姿势，让她睡得更舒服些，眼神里满是温柔。
他摸出储物袋里灵汐月留下的月灵佩，轻轻摩挲着，心里默默想着：“灵汐月，对不起，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我不想辜负她。如果以后有机会再见，我会跟你说清楚的。”
月光透过山洞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温馨而宁静。雨声淅沥，像是在为这段刚刚解开隔阂的感情，谱写着温柔的乐章。
第二天清晨，墨倾雪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苏慕言的怀里，身上盖着他的外袍。她脸颊一红，轻轻动了动，却被苏慕言搂得更紧了。
“醒了？” 苏慕言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雨好像小了些，不过山路肯定还是很滑，咱们再等一会儿再出发吧。”
墨倾雪点点头，没有挣脱他的怀抱，反而往他怀里缩了缩，轻声问：“慕言，你说咱们到了黑石城，能顺利找到星纹石吗？”
苏慕言低头看着她的发顶，笑着说：“有你帮忙，肯定能。就算遇到麻烦，咱们一起面对，没什么解决不了的。”
墨倾雪抬起头，看着苏慕言的眼睛，心里满是甜蜜。她知道，从坦诚相对的这一刻起，他们的关系已经不一样了，未来的路不管有多难，只要有彼此在身边，就什么都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