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帝都另一家顶级律师事务所。
“腾达律师事务所”的巨型会议室内,气氛却截然不同。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旁,坐满了西装革履的精英律师。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精致的笔记本和昂贵的钢笔,但此刻,没有人动笔。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紧张感。
主位上,腾达律所的主任,冯修文,一个年近五十、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的男人。
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身后,是一整面巨大的拼接屏幕。
屏幕上分割成数十个小窗口,显示着来自全国各地分所的律师们同样严肃的脸。
“各位。”
冯修文开口了,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整个主会场,也清晰地传到每一个分所的会议室里。
“今天召集大家,包括各地分所的同事们,是要宣布一个重要的决定。”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享受这种掌控全场的感觉。
“这个决定,关乎我们腾达未来的发展方向。”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想必大家最近都听说了‘诚言律所’的陆承言。”
冯修文提到了这个名字。
在场的许多人,眼神中都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那是嫉妒,是不屑,也是一丝无法掩饰的好奇。
“一个靠着做媒、搞相亲业务的离婚律师,居然成了行业顶流。”
“把我们这些兢兢业业做业务的老牌律所,风头全都抢了过去。”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但更多的是不甘。
“我研究了很久。”
“我发现,陆承言的模式,虽然离经叛道,但确实抓住了市场的痛点,也抓住了流量的密码。”
“既然时代变了,我们也不能故步自封。”
冯修文双手撑在讲台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极具压迫感。
“我决定,从今天起,腾达律师事务所,将全面对标诚言律所,开展全新的业务模式。”
话音落下,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屏幕上那些分所的律师们,脸上的表情从严肃变成了错愕。
“首先,所有负责离婚案件的律师。”
“在为客户办结离婚手续后,必须免费为客户提供相亲服务。”
“我们的收入,将不再是传统的律师费,而是客户事成之后,自愿给付的红包。”
“这个红包,律所不抽成,由律师本人与助理,按照三七比例进行分配。”
这个分配比例让一些离婚律师的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其次,其他非离婚业务的律师,也要全面开展相亲业务。”
“你们可以向有相亲需求的客户,收取一笔‘背景调查与匹配服务费’。”
“我们腾达要做出承诺。”
“如果一年之内,没有为客户促成一段稳定的恋爱关系,这笔费用,由律所全额退还。”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简直是在用律所的信誉做赌注。
“我知道大家在担心客户来源。”
冯修文似乎预料到了众人的疑虑。
“我已经和帝都、魔都、羊城等地的数十家红圈所、规模所的负责人达成了初步合作意向。”
“我们将建立一个高端客户资源共享库,互相推荐有相亲需求的客户。”
“我们要做的,不是一个小小的诚言律所。”
“而是一个覆盖全国的、最顶级的、精英律师相亲联盟!”
冯修文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煽动性。
会议室里依旧安静得可怕。
就在这片寂静中,一个响亮的掌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啪!啪!啪!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轻律师,傅景行,正满脸兴奋地用力鼓掌。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与对新模式的期待。
有了第一个带头的人,其他人仿佛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零零星星的掌声开始响起。
紧接着,屏幕上的各个分所里,也开始有人鼓掌。
很快,掌声连成一片,响彻了整个会议空间,营造出一种万众一心、热烈拥护的假象。
冯修文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的严肃线条柔和了些许。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会议结束了。
律师们三三两两地走出会议室,脸上热烈的表情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私下里的窃窃私语。
“疯了吧?主任这是疯了吧?让我们专业的律师去做媒婆?”
“你小声点!还想不想干了?”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我们是律师啊,不是婚介所的。”
“离谱归离谱,你没听到吗?离婚律师那边,红包三七分,那得赚多少啊?”
一个年轻律师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羡慕。
“短期内或许能捞一笔,可长期呢?这不就是跟风吗?学陆承言?”
另一个资深律师显得忧心忡忡。
“我们腾达好歹是业内顶尖的律所,现在去学一个靠炒作起来的网红律所,说出去都丢人。”
“话是这么说,但谁会跟钱过不去呢?”
“我就是担心,陆承言那股热度能持续多久?”
“万一等这阵风过去了,我们律所的名声也搞砸了,到时候想跳槽都难。”
人群中,一个戴眼镜的律师小声说道。
他的话让周围几个人都沉默了。
“唉,别提了。”
旁边一个女律师叹了口气,声音里满是纠结。
“我……我前两天刚给诚言律所投了简历。”
“什么?你也投了?”
“你也是?”
几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尴尬。
“那现在怎么办?”最初说话的律师问道。
“陆承言那边简历都爆了,我们这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现在我们自己所也要搞这个,我是不是该把简历撤回来?”
“谁知道呢。总觉得我们这是东施效颦,很难做得过人家正主。”
“可万一我们这边真做起来了呢?毕竟我们平台大,合作的律所也多。”
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一群在法庭上能言善辩的精英,此刻却陷入了对职业前景的迷茫与纠结之中。
…………
主任办公室内。
冯修文亲自给合伙人金士诚倒了一杯茶,袅袅的茶香在空气中散开。
“老金,你怎么看?”
冯修文坐回自己的老板椅,脸上的意气风发收敛了许多。
金士诚,一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
他没有参加刚才的大会,但显然已经知道了全部内容。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神情有些凝重。
“修文,步子迈得太大了。”
“不破不立。”
冯修文沉声说道。
“陆承言就像一条鲶鱼,已经把整个池子的水都搅浑了。”
“我们如果不主动求变,早晚会被他甩在身后,甚至被这个时代淘汰。”
“我承认,应对陆承言的冲击是当务之急。”
金士诚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这个大前提。
“尽快落实那些合作律所的对接,把我们的联盟先搭起来,抢占先机。”
冯修文的语气不容置疑。
金士诚却没有立刻回应,他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在表面的茶叶。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担忧浮现在脸上。
“我只是担心,我们的那些高端客户,他们真的能接受。”
“为自己处理几千万甚至上亿资产分割的律师,转头来给自己当媒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