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顾砚深从窗边猛地缩回头，脸色铁青，“前后都是车！我们被包饺子了！”
砰！砰！砰！
撞门声更加猛烈，老旧的诊所门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灰尘簌簌落下。
“从哪走？！”苏晚急得声音变调，下意识地看向沈澈。
沈澈强撑着从手术床上下来，因剧痛踉跄了一下，但眼神锐利地扫视四周。“后面！药柜！挪开它！”他指着墙角一个沉重的铁皮药柜。
顾砚深立刻冲过去，用肩膀顶住药柜，奋力往旁边推。苏晚也上去帮忙。
药柜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缓缓移开，后面竟然露出一个低矮的、布满蜘蛛网的洞口！像是以前动物钻进来的洞，后来被简单堵了下，但没堵死！
“这通哪？”顾砚深急问。
“不知道！以前没注意过！”沈澈咬牙，“赌一把！总比正面撞枪口强！”
就在这时——
哐当！
前门被猛地撞开！几个持枪的黑衣人冲了进来！
“不准动！”
几乎同时，后门也被撞开！更多的人涌进来！
“走！”顾砚深大吼一声，第一个钻进那个矮洞！
苏晚紧跟着钻进去！洞很窄，粗糙的水泥边缘刮破了她的衣服和皮肤。
沈澈殿后，他受伤动作慢，刚弯下腰，后面就传来厉声警告：“再动开枪了！”
沈澈根本不理，拼命往里钻！
砰！
子弹打在他脚边的地面上，溅起碎屑！
苏晚在洞里回头尖叫：“沈澈！”
“快爬！”沈澈嘶吼着，整个身体终于挤进洞里！
顾砚深在里面拉，苏晚也在前面拼命爬！
洞很短，只有几米，另一端似乎是个更狭窄的空间，一股浓重的霉味和尘土味。
他们刚全部爬出来，就听到洞口那边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钻洞里了！追！”
手电光已经能照到洞口了！
“堵上！”顾砚深看到旁边堆着几袋不知是什么的硬化水泥块，和沈澈一起奋力推过去，死死堵住洞口！
暂时挡住了，但撑不了多久！
他们这才有机会打量所在的地方。这是一个极其狭窄的缝隙，介于诊所外墙和另一栋废弃建筑之间，上面被各种杂物封顶，下面堆满垃圾，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这边！”沈澈指着一个方向，他对这种犄角旮旯似乎有种天生的直觉。
三人弯着腰，在狭窄的缝隙里艰难穿行，能听到隔壁诊所里翻箱倒柜和追兵试图撬开堵洞物的声音。
缝隙尽头被一个生锈的巨大铁皮垃圾桶挡住了。
顾砚深和沈澈合力，一点点挪开垃圾桶，后面露出通往街道的缺口！
他们刚钻出来，诊所正门方向就传来喊声：“他们从后面跑了！”
“上车！追！”
引擎轰鸣声再次响起！
“分头跑！”顾砚深看了一眼追来的车辆，果断道，“老规矩！废车场汇合！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没到，就别等了！”
说完，他猛地朝左边一条堆满杂物的巷子冲去，还故意踢倒一个铁架子制造响声。
大部分追兵果然被吸引过去。
苏晚和沈澈对视一眼，立刻朝右边另一条更窄的小路跑去。
沈澈伤得不轻，跑起来一瘸一拐，速度根本快不了。苏晚只能架着他，拼命往前跑。
身后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
这样下去两个人都跑不掉！
“放下我…你自己走…”沈澈喘着粗气，想要推开她。
“闭嘴！”苏晚死命架着他，眼睛飞快扫视周围，看到路边一个敞开盖子的、半满的大型垃圾箱，恶臭扑鼻。
她心一横，拉着沈澈就躲到垃圾箱后面阴影里。
“蹲下！别出声！”她压低声音，自己则抓了一把旁边的烂泥和油污，胡乱抹在脸上和衣服上，然后把头发扯乱，深吸一口气，猛地从垃圾箱后冲了出去，朝着相反方向跑，还故意发出很大的脚步声。
“在那边！”追兵果然被引开，朝着她跑的方向追去。
苏晚玩命狂奔，心脏快要跳出胸腔。她专门挑窄巷和小路钻，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和娇小的身材优势，七拐八绕，竟然暂时甩掉了身后的脚步声。
她躲在一个居民楼冰冷的楼梯间下面，缩在阴影里，大气不敢出，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追兵的脚步声和叫喊声从远处掠过，渐渐远去。
她稍微松了口气，但心立刻又揪紧了——沈澈怎么样了？顾砚深呢？
她在楼梯间里躲了十几分钟，确认外面暂时安全了，才小心翼翼摸出来，朝着废车场的方向绕路过去。
她不敢走大路，专挑最偏僻无人的小路，花了比平时多一倍的时间，才终于远远看到废车场那个蓝色集装箱。
她观察了很久，确认周围没有可疑的人和车，才快速跑过去，轻轻敲了敲箱壁——三长两短。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她的心沉了下去。
又等了几分钟，还是没动静。
她咬着牙，小心翼翼拉开一点门缝。
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他们之前留下的些许痕迹。
他们还没回来…还是…回不来了？
一阵冰冷的恐惧攫住了她。
她不敢久留，关上门，躲到附近一堆废弃轮胎后面，眼睛死死盯着废车场的入口方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每一秒都无比煎熬。
就在她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个踉跄的身影出现在了废车场入口，扶着墙，慢慢挪了进来。
是顾砚深！他衣服更破了，脸上多了擦伤，但看起来没大事。
苏晚差点哭出来，赶紧从藏身处跑出去：“顾砚深！”
顾砚深看到她，明显松了口气，但立刻又问：“沈澈呢？没回来？”
苏晚的心又提了起来，摇摇头：“没有…我把他藏在…”
话音未落，另一个方向，沈澈拄着一根捡来的木棍，也极其缓慢地挪了进来，脸色白得像鬼，每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力气。
“沈澈！”苏晚立刻跑过去扶住他。
顾砚深也走了过来，看着沈澈惨烈的样子，皱紧了眉：“还行吗？”
“死不了…”沈澈喘着气，靠着她才能站稳。
三人重新会合，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他们钻进集装箱，锁好门。
“手机里的追踪器…”苏晚想起这个，心有余悸。
“我处理了。”顾砚深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已经被砸得稀烂的微型追踪器，“妈的，差点被这玩意害死。”
“那些人…不全是假安全局。”沈澈靠着箱壁坐下，虚弱地说，“追我的那波…手法不一样…更…脏。像是另一伙人。”
“还有一伙？”苏晚感到窒息，“到底有多少人盯着我们？”
“恐怕比想象的多。”顾砚深脸色阴沉，“‘钥匙’…这东西比我们想的更烫手。”
沉默再次降临。疲惫、恐惧、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猜忌，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
苏晚看着眼前两个同样狼狈不堪、伤痕累累的男人。
一个是被家族追杀的太子爷，一个是身世成谜的黑客。
谁才是“钥匙”？
或者…都是？都不是？
她想起那个巨大的、搏动着的“母体”，想起里面那些模糊的人形。
这一切的背后，到底藏着怎样恐怖的真相？
“我们得主动一次。”苏晚突然开口，声音因为缺水而沙哑，但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不能总是被追着跑，等着别人来找我们。”
顾砚深和沈澈同时看向她。
“怎么主动？”顾砚深问。
苏晚的目光落在沈澈脸上：“你之前说，能试着追踪那个匿名者的信号源？”
沈澈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需要设备…稳定的网络和电源…这里不行。”
“我知道一个地方。”顾砚深突然说，眼神里闪过一抹复杂的光，“我母亲去世前留给我的一处小公寓，很隐蔽，在我名下，但几乎没人知道。应该…还算安全。”
他看向苏晚和沈澈，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去那儿。赌最后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