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石殿传承，生死一线
踏入光门的瞬间，熟悉的眩晕感再次传来，但比进入古泽时要轻微许多。眼前景象变幻，三人已置身于一条仅容两人并排通行的向下石阶之上。
身后那模糊的光门在他们进入后便悄然闭合，四周陷入一片绝对的黑暗与死寂，只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可闻。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尘土与岁月腐朽的气息，灵气却比外界古泽还要浓郁数倍，只是带着一股沉滞之感。
“嗤！”
一点赤红的火苗自萧焱指尖燃起，化作一个稳定的火球悬浮于空，驱散了部分黑暗，映照出脚下斑驳古老的石阶，一直向下延伸，没入更深沉的黑暗之中。
“小心禁制。”柳萱轻声提醒，冰痕剑已握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冰蓝光晕，警惕地感知着四周。
林枫亦是将灵觉提升到极致，虽然神识被严重压制，但凭借万物母气对能量波动的敏锐感应，他仍能隐约察觉到这条通道内潜藏的危险。石壁之上，刻划着一些早已失去灵光的模糊符文，显然曾经布有强大的禁制，只是岁月流逝，大多已失效。
三人屏息凝神，沿着石阶缓缓向下。脚步声在寂静的通道中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下行约莫百丈，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地下石殿。
石殿呈圆形，穹顶高耸，镶嵌着一些早已暗淡的夜明珠，提供着微弱的光源。大殿中央，矗立着三尊高达三丈的石像。左首一尊，乃是一名手持巨剑的威武甲士；右首一尊，是一名怀抱瑶琴、身姿曼妙的女子；而最中央那尊，则是一位道袍老者，面容模糊，双手虚托于身前，似乎在承托某物。
三尊石像皆布满灰尘，看似死寂，但却隐隐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
“看来，这里便是洞府的核心了。”萧焱目光扫过三尊石像，最终落在中央那道袍老者石像虚托的双手之间，那里空无一物，但却残留着一丝奇异的能量波动。
柳萱美眸微凝，低声道：“这三尊石像……似乎构成了一种阵法。”
林枫同样感觉到了。这三尊石像的气机隐隐相连，封锁了整个大殿的核心区域。他尝试将灵觉探向中央石像，却在接近其三尺范围时，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悄然弹开。
“闯入者……”
一个苍老、淡漠、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仿佛来自万古之前。
三人同时色变，瞬间背靠背结成三角阵势，警惕地望向四周，最终目光锁定在中央那尊道袍老者石像上。声音，正是从那里传出。
“……欲得传承，需过三关。”石像依旧死寂，但那苍老的声音却继续回荡，“第一关，问心。”
话音落下的刹那，三道无形的波纹自三尊石像上荡漾开来，瞬间笼罩了林枫三人！
林枫只觉眼前景象骤变！不再是阴森的地下石殿，而是变成了金碧辉煌、仙气缭绕的九天宫阙！他身穿帝袍，高踞于万丈神座之上，脚下是匍匐的亿万神魔，耳边是无数虔诚信徒的狂热祷告！权力、力量、信仰、美色……世间一切的极致诱惑，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神！
“跪下！臣服！你将重掌权柄，再临巅峰！”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他灵魂深处响起。
这是幻境！直指内心欲望的拷问！
然而，林枫眼神只是微微一恍惚，便瞬间恢复清明。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嘲讽。
“区区幻象，也敢撼我帝心？”他神魂本质乃是历经万劫、掌控轮回的九狱神帝，道心之坚，岂是这死物阵法所能动摇？眼前这所谓的极致诱惑，与他前世真正执掌的诸天万界相比，不过是萤火之于皓月！
他甚至没有运转任何清心法诀，只是心念一动，那恢宏的九天宫阙、匍匐的神魔便如同镜花水月般寸寸碎裂，消散无踪。
眼前景象恢复成古老的石殿。他看向身旁，只见萧焱脸色涨红，周身剑气勃发，似乎在抵抗着什么，额头青筋暴起，但眼神依旧坚定，显然也在艰难对抗幻境。而柳萱则黛眉紧蹙，周身寒气四溢，冰痕剑嗡鸣，俏脸上时而闪过挣扎之色。
“破！”
约莫过了十息，萧焱猛地一声低喝，眼中赤红剑芒一闪，周身幻象破碎，他大口喘息着，看向林枫，见对方早已清醒，且神色如常，眼中不由再次闪过一丝惊异。
几乎同时，柳萱也娇叱一声，冰蓝色的剑意冲天而起，斩破虚妄，恢复了清明，只是脸色微微发白，显然消耗不小。
“林师弟，你……”柳萱看向气定神闲的林枫，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她和萧焱都是凭借坚定的意志和宗门秘法才堪堪破开幻境，而林枫似乎……根本未曾受到影响？
“侥幸而已。”林枫不欲多解释。
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淡漠：“心性考核通过。第二关，试力。”
“嗡——！”
大殿两侧，那尊持剑甲士石像与那怀抱瑶琴的女子石像，双眼部位猛地亮起赤红与幽蓝的光芒！原本死寂的石像，仿佛瞬间被注入了生命，散发出强大的能量波动，赫然都达到了筑基后期的程度！
“轰隆！”
持剑甲士石像一步踏出，地面震颤，手中巨剑带着开山裂石之势，朝着最前方的萧焱猛然劈下！剑风呼啸，威势惊人！
与此同时，那怀抱瑶琴的女子石像，纤纤玉指拨动琴弦！
“铮——！”
一道无形无质、却直刺神魂的音波，如同利箭般射向柳萱！
“我来对付这大家伙！”萧焱长啸一声，赤红长剑爆发出熊熊烈焰，一式凌厉的剑招悍然迎向石像巨剑！火克金，他的火系剑元对这金属性的石像有一定克制。
“音波攻击交给我！”柳萱冰痕剑舞动，层层冰墙瞬间凝聚身前，同时剑身震荡，发出清越剑鸣，试图以音破音，干扰那无形音波。
然而，那女子石像的音波攻击极其诡异，竟能穿透冰墙防御，直抵灵魂！柳萱闷哼一声，身形微晃，显然吃了暗亏。
林枫眼神一凝，他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这试力一关，显然是需要三人通力合作。
他的目标是——中央那尊道袍老者石像！虽然它尚未动手，但其气机与另外两尊相连，是阵法的核心！
《游龙步》施展到极致，林枫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青影，避开持剑甲士与瑶琴女子的攻击范围，直扑中央石像！同时，他指尖混沌真元凝聚，一道凝练的庚金剑气蓄势待发！
“嗡！”
就在他靠近中央石像三丈范围时，那石像虚托的双手之间，陡然亮起刺目的白光！一道复杂无比的符文光阵瞬间成型，散发出强大的禁锢之力，如同泥沼般缠绕向林枫！
“阵法禁锢？！”林枫感到周身一沉，动作瞬间变得迟缓！这禁锢之力极强，寻常筑基初期恐怕瞬间就会被定在原地！
“给我开！”
林枫低喝一声，《混沌衍生诀》全力运转，混沌真元澎湃涌出，蕴含的那一丝万物母气的沉重意境轰然爆发！那无形的禁锢之力，仿佛遇到了克星，竟被这股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势”强行撑开一丝缝隙！
就是现在！
林枫眼中精光爆射，蓄势已久的庚金剑气，如同挣脱枷锁的蛟龙，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悍然射向中央石像虚托双手之间的那个符文光阵核心！
“嗤——！”
锋锐无匹的庚金剑气，精准无比地刺入了光阵最关键的节点！
“咔嚓！”
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那符文光阵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光点消散！
就在光阵破碎的刹那，那持剑甲士石像劈向萧焱的巨剑，以及那瑶琴女子石像攻向柳萱的音波，威力骤然减弱了三成以上！动作也出现了一丝僵直！
“好机会！”萧焱战斗经验丰富，岂会错过这等良机？赤红剑光大盛，如同火龙咆哮，瞬间荡开巨剑，一剑狠狠斩在甲士石像的胸口！
“轰！”石屑纷飞，甲士石像胸口出现一道深深的剑痕，灵光急速黯淡。
柳萱也压力大减，冰痕剑化作一道冰蓝长虹，趁那女子石像僵直的瞬间，直刺其怀中瑶琴！
“铮！”琴弦崩断！女子石像周身光芒一暗，攻击戛然而止。
两尊石像眼中的赤红与幽蓝光芒迅速熄灭，恢复成死物，僵立在原地。
三人都是微微喘息，相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庆幸与凝重。这第二关试力，若非林枫敏锐地找到阵法核心并破之，他们即便能胜，也必然付出惨重代价。
大殿再次恢复寂静。那苍老的声音沉默了片刻，方才再次响起，这一次，似乎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根基雄厚，战力卓绝，破阵精准……善。”
“第三关，传道。”
中央那道袍老者石像，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眶中，缓缓亮起了两团温和的白色光芒。它虚托的双手之间，之前破碎的符文光阵并未再现，取而代之的，是一枚古朴无华、颜色暗沉的青色玉简，缓缓凝聚成形，散发着沧桑古老的气息。
“此乃《阵道初解·太古篇》，蕴含阵法本源之妙，得之，可窥阵道之门径。”
玉简缓缓飘浮而起，朝着林枫的方向飞来。显然，这最后的传承，选择了在破关中表现最为突出的他。
林枫伸手接过玉简，玉简入手微沉，触感温润。灵觉微微一探，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浩瀚如烟的阵法知识，其深奥程度，远超青阳宗藏经阁内任何关于阵法的记载！
“多谢前辈。”林枫对着石像躬身一礼。阵法之道，博大精深，对于战斗、探险、洞府构建都至关重要，这门传承对他而言，价值极大。
萧焱和柳萱看着那玉简，眼中虽有羡慕，却并无贪婪与不满。方才若非林枫，他们恐怕连命都难保。
那苍老的声音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量，变得断断续续，越发微弱：“传承已授……洞府将……自毁……速……离……”
话音未落，整个石殿开始剧烈震动起来！穹顶之上，开始有碎石簌簌落下，墙壁上的符文接连黯淡、崩碎！一股毁灭性的能量波动，自地底深处传来！
“走！”
林枫脸色一变，将玉简迅速收入储物戒，大喝一声，与萧焱、柳萱同时朝着来时的石阶通道冲去！
通道也在剧烈摇晃，不断有石块砸落。三人将身法施展到极致，在崩塌的通道中险之又险地穿梭。
“轰隆隆！！”
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那是整座石殿彻底坍塌的声音！强大的冲击波沿着通道席卷而来！
“快！”林枫回身，双掌猛地向前推出，混沌真元化作一道厚重的混沌色光幕，暂时挡住了冲击波。
萧焱和柳萱趁机加速，率先冲出了通道尽头那重新出现的模糊光门！
林枫紧随其后，在光门即将闭合的最后一刻，闪身而出！
“轰！”
就在他出来的瞬间，身后那巨大的卧牛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碎石，将下方的入口彻底掩埋！强烈的能量波动引动了周围的灰色雾气，形成一股小型的灵气风暴，许久才缓缓平息。
三人站在废墟之外，看着那一片狼藉，心有余悸。若是晚上片刻，恐怕就要被活埋在那洞府之中了。
“好险……”柳萱抚着胸口，微微喘息，俏脸依旧有些发白。
萧焱看着林枫，沉声道：“这次多亏林师弟了。”他性格冷傲，能说出这话，已是极大的认可。
林枫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神色却猛地一凝，目光锐利地扫向侧前方的浓雾之中。
“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萧焱和柳萱闻言，也立刻警觉，各自握紧兵器，真元暗提。
“呵呵，感知倒是敏锐。”
伴随着一声冷笑，五道身影，缓缓自灰色的雾气中踱步而出。为首者，正是之前在入口处对林枫露出挑衅目光的赤阳宗天才，火灵体——赵炎！他身后跟着四名赤阳宗弟子，修为皆在筑基初期。
赵炎目光炽热地盯着林枫，嘴角勾起一抹贪婪的弧度：“刚才那洞府崩塌，能量波动可不小啊……看来，三位在里面收获不小吧？见面分一半，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