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听着宜修的话,不由笑了,笑了还不够,还要笑出声来。
宜修扬眉:“华贵妃为何发笑啊?”
年世兰笑道:“皇后娘娘的这套说辞,上次陷害臣妾的时候已经用过了,如今您再说一遍,您不觉得难受,难道诸位妹妹也不觉得耳朵痒痒吗?”
她笑问众人:“在座的都不是傻子,皇后娘娘上次硬逼着本宫照顾沈眉庄,害得本宫被禁足,如今故技重施,诸位妹妹们觉得,这次,皇后娘娘想给本宫个什么罪名呢?”
她目光所及之处,众人无不低头,不敢跟她对视。
余莺儿就不一样,她大着胆子,扬声道:“若贵妃娘娘再次陷入谋害皇嗣的风波中,不知道皇后娘娘是跟上次那般要绞杀贵妃娘娘,还是替贵妃娘娘说话,相信贵妃娘娘呢?”
南木槿皱眉道:“余答应放肆了,你一个微末答应,以下犯上逼问中宫,有违宫规。”
她看向年世兰:“贵妃娘娘将宫规奉为圭臬,不知道准备如何惩治余答应?”
年世兰冷笑道:“她不过是好奇询问,便是质问中宫,那你对着本宫咄咄逼人,要教本宫做事,岂非更是以下犯上?回去吧,宫规十遍,抄完了再出来。”
南木槿贵人平静的脸上终于浮现波澜:“贵妃娘娘是否太过厚此薄彼?”
年世兰冷淡道:“急什么?余答应不该瞎说大实话,也该罚,就罚你回去禁足三日吧。”
宜修叹息了一声:“宫规森严,贵妃维护宫规是好的,只是也不好矫枉过正,你才答应了要让新人们伺候皇上,若是让博尔济吉特贵人抄宫规,又哪里还能伺候皇上?”
年世兰挑着嘴角冷笑了一声:“皇后娘娘多虑了,臣妾也是为了让皇上高兴,才会教训博尔济吉特贵人。皇后娘娘别担心,连钦天监都说她是多子多福的命数,便是晚上十天半个月的,也一定能赶上趟。”
宜修摇头:“只是……”
年世兰直接开口打断了宜修的话:“皇后娘娘,臣妾看您脸色不大好,想必是这早会拖得太久,也累了,不如就叫她们各自散了,您也好回去吃药,休息。”
这句话一出,整个大殿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
宜修笑了笑:“贵妃越发霸道了。”
年世兰毫不在意,甚至还面露得意:“皇上让臣妾协理六宫,皇后娘娘也在六宫之中,臣妾,自然要照顾好皇后娘娘,让皇上放心了。”
她说完了,故作惊讶:“皇后娘娘刚刚说臣妾霸道,难道是误会了臣妾,以为臣妾以下犯上吗?”
宜修深深看着年世兰:“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她笑起来:“怪不得皇上更喜欢你了,原来是跟着莞嫔学了不少,连带着性子都变了,也难怪皇上待你更胜从前。”
年世兰和甄嬛同时看向了她,皇后这话,当真是诛心,她挑拨离间的手段,简直深入骨髓,信手拈来。
年世兰冷笑道:“皇后真是病得不轻,才会说出这般荒谬的话,来人,去给皇后娘娘请太医!”
宜修眉眼温和:“贵妃气糊涂了,本宫的身子如何,本宫心里有数。罢了罢了,你年纪小,听不得实话也是人之常情,只是莞嫔和孩子还是需要你好好照顾,也不算是辜负了皇上让你协理六宫的信任。”
年世兰扶着颂芝的手站了起来,冷笑道:“皇后娘娘对臣妾的挂念,臣妾实在是感念至极,只是龙嗣事关重大,未免有人为了栽赃臣妾,故意去谋害莞嫔,还是叫她待在她的永寿宫里别乱跑了吧!”
说罢,转头看向了甄嬛,疾言厉色:“皇后和本宫对你和你腹中的龙嗣极尽关心,如今叫你在永寿宫中好生养胎,你自己怎么说?”
她气势汹汹,俨然一副被皇后挑拨到了的模样,如今这般颐指气使,显然是借故要给甄嬛禁足。
甄嬛站起来行礼,柔声道:“臣妾多谢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臣妾愿意在永寿宫中好生休养。”
年世兰冷笑:“算你乖觉,本宫会每日看你的脉案,若是有什么短缺的,便叫人来本宫这里禀告,莫要弄出来些告状吹枕旁风的下作手段。”
甄嬛表情始终平静,沉静地再次行礼:“是,臣妾多谢贵妃娘娘教诲。”
年世兰瞥了一眼宜修:“皇后还有什么要吩咐的?若是实在喜欢被诸位妹妹追捧,那便晚些时候再去吃药也不迟,只是臣妾处理宫务实在是乏累,就不陪着娘娘和妹妹们玩闹了。”
她挑着嘴角笑:“皇上今儿还要来臣妾这儿呢,臣妾回去补补觉,也好养足了精神伺候皇上。”
宜修听她说的这般难听,却没有一个人出面维护,面上仍旧还带着平和慈爱的微笑,心底却全是怒火。
年世兰如此嚣张,还不是仗着年羹尧的军功,但凡她家族里也有个她这样的兄长,她又何至于已经成为了中宫皇后,还被一个妃子这样折辱!
她挥了挥手:“罢了,都走吧,你们日后都要受贵妃管辖,不必为了本宫让贵妃不高兴。”
一句话,倒越发显得年世兰仗势欺人,连皇后都欺负了似的。
年世兰半点儿也不在意,她恣意嚣张也不是一日两日,皇后不怪皇帝宠妾灭妻,非要叫她“病重”让出宫权,倒是全身心地来怪她一个妃,既然怪都怪了,那就别怪她越发蹬鼻子上脸。
反正,她对着皇后不恭敬,也是皇帝默许的。
若不是如此,怎么能显得他对她哥哥爱得极重,所以爱屋及乌,宠得她不知天高地厚呢?
她就是得嚣张,得蠢,但就是不越雷池,只犯这些无伤大雅的小错,才能叫皇上放心,又不会叫她自己真的吃了挂落。
仔细想想,这不就是齐月宾说的,到处忙活,又什么也没有忙活出来的吗?
想到这儿,她愉悦地挑着嘴角笑了起来,扶着颂芝的手,摇曳生姿地出了大殿,只瞧她那恣意慵懒的背影,倒仿佛她不是在景仁宫,而是在她翊坤宫的小花园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