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慌忙爬起身,去追
镇北王走的又急又快,管家小跑着才勉强跟上。
刚到安澜院门口,就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安心。
安心看着气喘吁吁的管家,和面上不显,却冷气直冒的镇北王,不解开口:“王爷有……急事?”
镇北王看着气定神闲的安心,余光扫过管家,淡淡开口:“听说昨夜你梦魇了,本王来看看。”
安心浅笑:“多谢王爷关心,噩梦而已,醒了就好了。”
镇北王深深看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若有不适,莫要逞强。”就转身离开。
管家还是一脸的着急,但他做不了主,只能叮嘱无双,“仔细伺候,莫要大意,小姐有任何不适,及时通报。”
说完又去追镇北王。
管家一边追还一边回头,那不放心的模样,无双都看不下去的,“小姐,要不,您跟王爷说一声,把管家调到您身边吧,奴婢怕……怕他脖子扭断了。”
话说,管家对安心的上心程度,简直是“叹为观止。”
安定走的那日,安心没胃口吃饭,管家急的团团转,全凉州找厨子。
昨晚,守着安心不睡觉的不光有无双,还有管家。
得了消息后,就带着府医去了,但安心不愿看医,管家只能作罢,但人也没回去,在安澜院门口守了一夜。
安心笑笑未言,管家对她确实上心,搞的跟她是镇北王的闺女似的。
抬眼朝向两人离去的背影望去,当视线落在镇北王挺拔如枪的背影时,心头一跳,脸瞬间白了两分,太像了!
无双不由担心,“小姐,您若是不舒服,今个就歇着吧,那药材明个再炮制,一日耽搁不了多大的事。”
安心勉强一笑:“无妨。”
这一幕全然落在了拱门后芙蓉的眼里。
安心刚木桌前落座,手中的药方还未来的及看,芙蓉就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何?”
安心忙让无双扶人起来。
芙蓉却执意磕头道谢,“多谢安姑娘,钱心之之事,若非姑娘出手相助,奴家……恐已万劫不复”
安心摆手:“严重了,举手之劳罢了,等钱心之事了了,以你的玲珑心窍,足以震慑宵小,这清水镇,你依旧是珍宝阁的芙蓉掌柜。”
芙蓉心头一惊,安心这是在堵她的话,她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她心下一横,膝行两步,跪在了安心脚边,她仰起脸,双眼泛红,“安姑娘!钱家人这般大闹,我的名声……已是彻底毁了!清水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悠悠众口,如何能堵?今日走了钱心之,明日焉知不会有张心之、王心之?我……我家身后无人,便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人人皆可欺辱!”
“姑娘!”她听出了安心疏离,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只将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语气坚定:“奴家知道,姑娘身份定然不凡!求姑娘……留下奴家!哪怕是为奴为婢,洒扫庭除,端茶递水!求姑娘给奴家一个依靠!奴家……这辈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浮萍无根……与其再被他人随意摆布,不如……不如就将这条命、这副身子,都交予姑娘!姑娘品性高洁,定不会苛待我……”
安心面上冷了几分,靠在椅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拂过案几上的药方,目光沉静如水,“这并非明智之举,以你的本领,即便换个地方,依然能活的风生水起。”
她微微侧首,眼角余光扫过芙蓉的脸,那双含泪的眸子里,除了劫后余生的惊悸,分明还藏着一簇不甘蛰伏的火焰——那是野心。
安心心中微凛,人如浮萍,求生是本能,攀附是手段,然野心过炽者,近身则如伴虎狼。
芙蓉一直在说自己“无依无靠”,“身不由己”的凄惨遭遇,身世。
连自称都变成了奴家。
最后更是以她品性高洁,进行道德绑架,将她架到了无法轻易拒绝的高度。
她不喜欢。
这世上,能让她卸下心防的,全然信任托付只有哥哥,其余人,皆留一线余地。
她帮她,一是看不惯钱心之的渣男行径,二来,金簪确和她有关系。
所以芙蓉的道德绑架对她而言无用。
她的拒绝,让芙蓉心急不已,语气又快又急,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和一种奇异的、近乎虔诚的笃信。“姑娘,奴家的本领您知道,以后您若有了铺子,产业交给奴家,奴家一定不会让您失望,不说日进斗金,绝对让您利益最大化。”
安心淡淡一笑,“所以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真的为奴为婢。”
芙蓉身子一僵,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意外的卡了壳,“奴家,奴家……自是愿意的。”
安心缓缓起身,垂眸看着跪伏在地的芙蓉。
长睫在她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看不清眼底情绪,沉默片刻,她开口,声音听不出波澜。“为奴为婢……你当真愿意。”
芙蓉心头一紧,她一开始卑微乞怜,抬高安心实则是以退为进,划下了一个无形的圈,把安心套进去。
可短短几句,她就看出安心看懂了她话里话外的机锋,不愿与她虚与委蛇。
想到这几日发生的事,她受到的白眼,欺辱与冷待,芙蓉猛地抬头,眼中泪光未退,却已燃起孤注一掷的决绝,斩钉截铁,“ 是!奴家心甘情愿!求小姐收留!奴家此生,唯小姐之命是从!小姐便是奴家的天!”
宰相门前七品官!若安心真是镇北王的千金,那就是当朝郡主,自己便是她身边的一条狗,也足以让这清水镇,乃至凉州城的人忌惮三分!攀上这棵大树,谁还敢欺她身后无人?这份“委屈”,是她眼下能抓住的最大的机遇!
而且,她在赌,赌她的识人之能,赌安心骨子里不会倚强凌弱的骄傲与清高。
虽然看错了钱心之,但她不会看错安心。
听着她的称呼从“姑娘”到“小姐”,安心不由蹙眉。
屋内陷入一片沉寂,日光透过窗棂,洒在两人身上,一立一跪。
“抬起头来,看着我,再说一遍,你当真愿意为奴为婢?”
芙蓉抬头没有一丝犹豫,“奴家愿意。”
安心看着芙蓉眼中那份混杂着哀恳、算计与孤勇的复杂光芒,良久,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既如此,无双,带她找管家,办理身契。”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