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渐渐吞没。晚上十点半，刘洛河和籽程在校外约定的路口碰了头。
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已经打烊，只有零星几家便利店还亮着灯，偶尔有车辆驶过，带起一阵短暂的风声。
“时雨呢？”
刘洛河看了看籽程身后，并没看到那个总是精力充沛的身影。
“别提了，”籽程无奈地摊手，“临出门前发消息说，发现有两门课的作业明天要交，她一个字还没动，正在家里疯狂补作业呢，让我们先去，她搞定再说……估计是来不了了。”
刘洛河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意外，时雨偶尔的临时掉链子也算是常态了。
两人并肩朝着馨苑小区的方向走去。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周围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和远处模糊的城市背景音。
大约走了十五分钟，他们来到了目的地——那个传闻中出现怪异石像的街心公园。
公园的铁艺大门敞开着，里面只有几盏间隔很远的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晕，大片区域都笼罩在黑暗中。
夜晚的公园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不知名虫子的唧鸣。
他们放慢脚步，警惕地沿着主干道缓缓行走，目光仔细地扫过道路两旁的花坛、草坪和灌木丛。
一圈，两圈。
除了常见的休闲长椅、健身器材、儿童滑梯和几个再普通不过的装饰性花盆雕塑之外，他们连一个类似档案照片上那种风格诡异的石像的影子都没看到。
公园空旷而寂静，仿佛那些骇人的传闻只是子虚乌有的臆想。
“看来来早了，或者今晚它们‘休息’？”
籽程压低声音说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
刘洛河没有回答，只是目光依旧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阴影角落。
夜昼的警告让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两人找到一张靠近公园中心、视野相对开阔的长椅坐下。
籽程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屏幕冷光照亮了他的下颌线。
“10点40分。还有二十多分钟到集合时间。”
夜晚的凉意渐渐渗透过来。两人坐在长椅上，一时无话，周围的寂静显得有些压抑。
为了驱散这种不适感，籽程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靠在椅背上，语气变得轻松了些：
“说起来，下次等周末天气好，我们几个再一起出去逛逛？老地方，西山那条徒步线路怎么样？”
刘洛河“嗯”了一声，表示同意。
籽程侧过头，看着刘洛河在昏暗光线下的侧脸，语气自然地接下去问道：
“要不要叫上花雨一起？她离开也有一段时间了，在花校长那边……还习惯吧？”
他的话语里带着真切的关心。
虽然花雨和他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早已让他们视彼此为最重要的家人。
刘洛河听到花雨的名字，眼神柔和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她还好。校长把她照顾得很好。”
他顿了顿，似乎在思考，“下次……可以问问她有没有空。”
就在籽程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刘洛河的背脊忽然不易察觉地绷直了，他猛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射向侧后方一条通往公园深处的小径阴影里。
“有脚步声。”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警惕。
籽程先是愣了一下，侧耳倾听，几秒后，他也捕捉到了那隐约的、正在靠近的脚步声，不算重，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随即失笑，拍了拍刘洛河紧绷的肩膀：
“放松点，洛河。肯定是陈炎那小子，就他走路喜欢蹦蹦跳跳弄出点动静，估计是跑着过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两个身影就从那条小径的黑暗中走了出来。
走在前面的正是陈炎，他一边走一边左右张望，脸上带着兴奋又好奇的表情。
跟在他身后的则是沈歌，她步态平稳，目光冷静地扫视着周围环境，仿佛夜行的猫。
“籽程！洛河！”
陈炎一眼就看到了长椅上的两人，立刻挥手压低声音喊道，快步跑了过来。
“你们到的真早！怎么样怎么样？看到那些会自己跑的石像了吗？”
他一来就迫不及待地连珠炮般发问。
沈歌也走了过来，对着两人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她的视线在刘洛河脸上停留了半秒，似乎确认了什么，然后便继续观察着公园四周。
“哪有那么快，”籽程笑着摇头，“我们绕了两圈了，毛都没看到一根。时雨来不了了，在家补作业。”
正说着，公园入口方向又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很快，舒澄和白雪的身影也出现了。
她们似乎是一起来的，舒澄手中还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籽程，洛河，陈炎，沈歌。”
舒澄温柔地低声问候，白雪也跟在后面轻轻挥手示意。
“就我们六个了吗？时雨呢？”
白雪看了看在场的人，轻声问道。
“嗯，她来不了了，作业地狱。”籽程简单解释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既然人都到齐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别在这儿干等了。去目击频率最高的地方看看吧。”
他拿出手机，调出之前保存在里面的公园手绘地图，指了指上面用红圈标记出的几个区域：
“根据资料，这几个地方，尤其是儿童沙坑旁边那片小树林和西北角的玫瑰园，是目击报告最集中的地方。”
众人没有异议。
籽程收起手机，打了个手势。
“走吧。保持警惕，注意周围。”
他压低声音说道，随即率先朝着公园更深的黑暗处走去。
其余五人立刻跟上，六个身影很快便融入了公园夜晚的阴影之中，只剩下风声和那尚未解开的谜团在空气中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