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洛河——或者说,「黑羊」——站在原地,面具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他正在心里斟酌着如何自然地开口向显然正忙于工作的「森猴」搭话,既不能显得过于冒昧,又要清晰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然而,还没等他组织好语言,走在他前面的「末羊」却已经径直朝着窗边的「森猴」走了过去。
她的脚步很轻,落在厚地毯上几乎无声,但那份存在感却无法忽视。
「森猴」似乎被靠近的身影惊动,从一堆文件中抬起头来。
他那张灵动的猴形面具转向「末羊」和稍远处的「黑羊」,眼神透过面具的眼孔扫过二人,并没有流露出被打扰的不悦,只是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疲惫,声音也有些沙哑:
“嗯?是你们啊。有事?”
刘洛河刚想开口,「末羊」却已经用她那一贯清冷简洁的语调代为回答了:
“来找些资料。”
她并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资料,仿佛这只是例行公事。
「森猴」闻言,似乎松了口气,不是来找他处理紧急事务的就好。
他随手朝着靠墙那一排顶天立地的书柜方向挥了挥,语速很快地说:
“自己去找吧。分类标签在柜侧,别弄乱顺序。”
说完,他便又低下头,手指重新在键盘上飞舞起来,显然手头的工作非常紧迫。
「末羊」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便走向了那如同知识森林般的书柜,开始仰头浏览着侧面的分类标签。
机会来了。
刘洛河趁此机会上前一步,来到「森猴」的桌旁,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礼貌:
“「森猴」,我想查看「阴阳生肖」所有正式成员的名单。”
「森猴」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了顿,头也没抬,只是用握着笔的右手随意地指向休息室最里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摆放着一个比书柜稍矮的深灰色金属档案柜。
“那个档案柜,最下面一层,从左往右数第二个牛皮纸档案袋。”他的语速依然很快,但指示非常清晰,“里面是当前所有登记在册成员的简要信息。看完放回原处。”
交代完毕,他便再次沉浸到了自己的工作世界中,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
“嗯,谢谢。”刘洛河低声道谢,尽管对方可能根本没在意。
他依言走向那个角落的档案柜。
柜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保养得很好。
他蹲下身,打开了最下面一层的柜门,里面整齐地排列着十几个颜色大小各异的档案袋。
他很快找到了「森猴」所说的那个——一个略显厚实的、标准的牛皮纸档案袋,袋身上用黑色的记号笔简单标注着“成员名录”的字样。
拿起档案袋,他直起身,环顾了一下休息室,想找个地方坐下来仔细翻阅。
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窗边。
「末羊」已经不在书柜前了,不知何时,她已经悄无声息地占据了靠窗的一张单人沙发。
她脱掉了鞋子,双腿蜷缩在沙发上,背后垫着一个柔软的靠垫,手中正捧着一本看起来年代久远的硬壳书,专注地阅读着。
午后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恰好洒在她身上,为她清冷的身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灰白色的发丝在光线下显得近乎透明。
她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手中古老的书籍、以及窗外流淌的阳光构成了一幅静谧而美好的画面,仿佛与休息室内其他角落的时空隔绝开来。
刘洛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末羊」旁边另一张靠窗的扶手椅。
这里光线充足,而且相对安静。
他轻轻拉开椅子坐下,将那个颇有分量的档案袋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
深吸一口气,他解开了缠绕在档案袋扣上的棉线,从里面取出了一叠装订整齐的文件。
最上面是一页简要的说明和目录。接着,便是按照生肖顺序排列的成员信息表。每一页都对应一位成员,上面记录着他们的代号、加入组织的大致时间、主要能力倾向、以及一些非常基础的非敏感信息。
有些成员的信息页上还附有简单的备注,比如“暂无信息”或“信息权限受限”等。
刘洛河的手指划过一页页纸张,目光仔细地浏览着每一个代号和那寥寥数语的描述。
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人。
「鸣鸡」、「空马」、「净鼠」、「赤虎」、「隐蛇」、「末羊」、「业虎」。
也看到了昨晚刚刚见过的「灵狗」、「极兔」。
他还看到了许多陌生的代号:
「死牛」、「祸鼠」、「神兔」、「童猪」……
每一个代号,似乎都有着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和一份独特的秘密。
他看得非常仔细,试图从这些有限的文字中捕捉到更多关于这个组织的脉络和成员的特点。
阳光透过窗户,温暖地照在他手中的纸张上,也照在他漆黑的面具上。
休息室里依旧安静,只有「森猴」偶尔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死牛」翻动书页的沙沙声、以及窗外遥远的校园喧嚣。
在这个隐秘的据点里,刘洛河正通过这份名单,一点点地拼凑着属于“阴阳生肖”的版图,同时也更加明确了自己在其中所处的位置。
而这一切,都只是了解这个组织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