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衡踱步至窗前，望着庭院中初绽的玉兰，语气依旧平静：“张御史为官二十载，素有清名。难道真要为了一个不成器的弟弟，毁了自己一世英名？”
张承明双手微颤，艰难开口：“王爷...想让我怎么做？”
“很简单。”萧衡转身，目光如炬，“继续查案，秉公办理。”
张承明愣住：“王爷不担心我偏袒宁王？”
“你若偏袒，今日就不会独自翻阅账册到深夜。”萧衡从袖中取出一份密折，“这是你昨夜写给陛下的密奏，请求彻查北河城一案，可有此事？”
张承明震惊地看着那封本该直达天听的密奏，半晌才苦笑道：“原来王爷早就知道了。”
“本王知道的不止这些。”萧衡将密折放回桌上，“还知道你暗中收集宁王罪证已有一年之久，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
张承明长叹一声，终于卸下所有防备：“王爷明察。下官确实一直在暗中调查宁王，只是他行事周密，很少留下把柄。这次北河城之事，本是个突破口，却没想到...”
“却没想到他会拿你弟弟做文章。”萧衡接话，“更没想到，你弟弟确实牵扯其中。”
张承明颓然坐下：“是下官管教无方。”
张承明怔住：“王爷可知，若真查下去，恐怕连宁王也...”
“正是要查到他身上。”萧衡从袖中取出一份文书，“这是陛下密旨，命本王彻查龙脉异动一事。张御史，你可愿助本王一臂之力？”
张承明接过密旨细看，脸色变幻不定。他沉吟良久，终于下定决心：“下官愿效犬马之劳。”
“好。”萧衡微微颔首，“三日后，你照常开堂审案，本王自有安排。”
待张承明退下，柳晴晚从屏风后走出：“王爷真信得过他？”
“信不信得过，都要用他。”萧衡目光深沉，“张承明在朝中素有清名，由他出面弹劾宁王，比我们亲自出手更为妥当。”
柳晴晚若有所思：“那接下来...”
“接下来，该去见见那位‘贵客’了。”萧衡唇角微扬，“宁王派来的钦差，也该到了。”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通报：“王爷，钦差大人已到城外十里亭。”
萧衡与柳晴晚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
“来得比预计的还要快。”柳晴晚轻声道。
“无妨。”萧衡整了整衣袖，“既然来了，就好好招待。”
北河城外十里亭，一队仪仗浩浩荡荡。为首的钦差身着绯色官袍，腰佩金鱼袋，正是都察院右都御史李崇明——宁王的另一心腹。
“下官李崇明，奉旨查案，见过摄政王。”李崇明躬身行礼，姿态恭敬，眼中却带着几分倨傲。
“李大人一路辛苦。”萧衡淡淡道，“本王已备好下榻之处，请。”
李崇明却站在原地不动：“王爷，下官奉旨查案，不敢耽搁。请问柳晴晚柳大人在何处？下官要立即问话。”
柳晴晚上前一步：“下官在此。”
李崇明打量她片刻，忽然厉声道：“来人，将柳晴晚拿下！”
气氛骤然紧张。萧衡抬手制止上前的侍卫：“李大人这是何意？”
“下官接到密报，柳晴晚勾结妖道，破坏地脉，罪证确凿！”李崇明取出一纸文书，“这是刑部签发的缉捕令！”
柳晴晚神色不变：“敢问李大人，证据何在？”
“自然有证据。”李崇明冷笑，“带人证！”李崇明高声道。
一个身着官服的男子被带了上来，竟是北河城的一名小吏。他低着头，声音发颤：“下官、下官曾亲眼看见柳大人多次在子时前后出入赵无妄的住处...”
柳晴晚静静听着，忽然微微一笑：“李大人可曾核实过这位人证的身份？”
“自然核实过。”
“那李大人可知，”柳晴晚缓步上前，目光如炬，“这位‘证人’实则是宁王府安插在北河城的暗桩？”
那小吏脸色骤变，李崇明也是一怔。
柳晴晚不紧不慢地继续道：“三月初七子时，下官确实去找过赵无妄，但并非密谈，而是奉王爷之命前去探查地脉异常。当时随行的还有三位侍卫，皆可作证。”
她转向那小吏：“而你，张书吏，那夜你本该在府衙值夜，却擅离职守，出现在赵无妄住处附近，此事又该如何解释？”
张书吏冷汗涔涔，支吾难言。
萧衡此时缓缓开口：“李大人，办案讲究真凭实据。仅凭一本来历不明的账册和一个身份可疑的证人，就要拿下本王的义妹，是否太过草率？”
李崇明脸色变了变，强自镇定道：“下官也是奉旨行事...”
“奉旨？”萧衡轻轻摆手，一名黑影卫立即捧上一个卷轴，“李大人所说的，可是这份圣旨？”
李崇明看到那明黄色的卷轴，瞳孔猛地收缩。
萧衡展开卷轴，声音冷峻：“陛下明旨，命本王全权处理北河城一案。李大人手中的所谓圣旨，又是从何而来？”
李崇明脸色灰白，冷汗浸湿了后背。他强撑着站直身体：“王爷这是要抗旨？”
萧衡眼神一冷：“抗的是哪道旨？你手里的假圣旨，还是你假传的圣旨？”
话音刚落，黑影卫已经将李崇明团团围住。他带来的侍卫刚要动作，就被黑影卫制住。
“李崇明假传圣旨，拿下。”萧衡命令道。
李崇明突然大笑：“王爷以为这就结束了？北河城早就布满了我们的人！”
就在这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射柳晴晚。她侧身避开，箭矢深深钉入地面。
城墙上突然出现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弓弩对准下方。
“保护王爷！”黑影卫立即组成防御阵型。
萧衡面色不变，抬手示意。更多的黑影卫从四周涌出，反将黑衣人包围。
“李大人，”萧衡淡淡道，“你太小看本王了。”
激烈的打斗在城门口爆发。柳晴晚护在萧衡身侧，袖中暗器连发，精准地命中几个试图靠近的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