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o.的触角在霍格沃茨无声地蔓延。
被筛选、暗示、最终立下誓言的新成员们，在各自的学院里谨慎地物色着下一个目标，将观察到的名字通过加密的名单，汇集到德拉科手中。
有求必应屋内的立誓仪式又进行了两次，I.o.的成员都在稳步增加。这一切都在圣诞假期临近、城堡被节日装饰覆盖的喧闹背景下悄然进行。
金蛋的秘密早已被解开——只需要在水下打开，就能听到人鱼那空灵却带着威胁的歌声，提示第二个项目需要从黑湖深处找回“最珍贵的宝贝”，泡头咒是显而易见的解决方案。
城堡里的气氛随着圣诞舞会的临近而愈发躁动。高年级的学生都在为寻找舞伴而烦恼，低年级则热衷于猜测勇士们会带谁出席。
关于芙蓉·德拉库尔和塞德里克·迪戈里舞伴的传闻层出不穷，威克多尔·克鲁姆的动向也备受关注。
然后，一个让许多人大跌眼镜的消息传开了：赫敏·格兰杰，那个总是抱着书本、头发蓬乱的格兰芬多，竟然答应了威克多尔·克鲁姆的邀请，将成为他的舞伴。
这个消息在礼堂里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罗恩的反应尤为激烈，他瞪着赫敏，脸色涨得通红，像是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狠狠戳着盘子里的香肠。
赫敏则高昂着头，对周围的议论和目光视若无睹，只是耳根微微泛红暴露了她的不平静。
哈利和德拉科对此毫不意外。他们坐在斯莱特林长桌旁，平静地享用着早餐。
“果然如此。”德拉科慢条斯理地涂着黄油。
“意料之中。”哈利喝了口南瓜汁，目光扫过格兰芬多长桌那边别扭的两人，“克鲁姆发现了赫敏的优点——她不盲从、有智慧，还不会像其他人一样围着他讨好。”
“是吗。”德拉科放下餐刀，“倒是迪戈里，听说邀请了秋·张。”
哈利嗯了一声，对此不感兴趣。他的目光与教师席上假穆迪的魔眼对上，那玩意儿正疯狂旋转着盯着他，哈利面无表情地移开视线。
“关于舞伴，”德拉科状似随意地提起，用叉子拨弄着一颗烤番茄，“你有什么想法？”
哈利看向他，绿眸里没什么情绪：“你需要问吗？”
德拉科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很快又压平。“总要走个形式。那么，波特先生，请问我是否有幸，在圣诞舞会上与你共舞？”
他的语气带着假模假式的正式，但灰色的眼睛深处，却认真极了。
哈利放下杯子，看着他，平静地回答：“我很荣幸，马尔福先生。”
没有多余的词，仿佛这只是决定明天上什么课一样简单。但围绕在他们身边的几个斯莱特林学生，包括潘西和布雷司，都交换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
这两个人，几乎形影不离，一起参加舞会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尽管两位当事人似乎并没觉得这有什么特别含义。
舞会当晚，霍格沃茨礼堂焕然一新，墙壁上覆盖着闪闪发亮的银霜，天花板上挂着数百只槲寄生小枝和常春藤编成的花环，星辰闪烁。
勇士和他们的舞伴需要开场领舞。
当哈利和德拉科并肩走入礼堂时，引起了一阵低低的议论。
两人都穿着墨绿色的礼袍，款式简洁，剪裁精良，哈利的领口袖口绣着银色的暗纹，德拉科的则用银线勾勒出繁复的马尔福家徽。
他们没有像其他舞伴那样挽着胳膊，只是自然地走在一起，身高相仿，步调一致。
麦格教授示意勇士和舞伴们站到舞池中央。
芙蓉·德拉库尔挽着拉文克劳的魁地奇队长罗杰·戴维斯，惊艳夺目；
塞德里克·迪戈里和秋·张站在一起，宛如童话里的王子和公主；
威克多尔·克鲁姆有些僵硬地站在赫敏身边，而赫敏，让人几乎认不出来——她将蓬乱的头发变得柔顺而有光泽，穿着一件飘逸的浅蓝色长裙，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
罗恩盯着赫敏，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音乐响起，勇士们开始领舞。
哈利和德拉科的配合算不上多么热情洋溢，但每一步都很协调。德拉科的手稳稳扶在哈利腰间，哈利的手搭在德拉科肩上，两人视线偶尔交汇。
“看那边，”德拉科在旋转的间隙，声音极低地传入哈利耳中，“威尔克斯家的那个侄子，一直在盯着我们，和他旁边那个拉文克劳女生交头接耳。”
哈利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德拉科示意的方向，看到一个面色苍白的斯莱特林男生正用阴郁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曲终了，其他学生涌入舞池，气氛变得更加热烈。
哈利和德拉科没有继续跳，他们走到舞池边缘，那里已经聚集了几个I.o.的成员，包括潘西（她的舞伴是布雷司，两人看起来更像是在完成社交任务）、西奥多（独自一人，端着酒杯）以及米里森（她的舞伴是一个看起来有些紧张的赫奇帕奇男生）。
他们形成了一个小圈子。
“迪戈里和那个拉文克劳女生跳得很投入。”潘西用羽毛扇掩着嘴。
“克鲁姆和格兰杰离开了舞池，去了露台。”西奥多补充，抿了一口杯中无酒精的起泡酒。
“有几个赫奇帕奇在打听I.o.的事情，”米里森的声音更低沉，“问是不是有什么新的学习小组。”
德拉科微微颔首：“继续引导他们，但暂时不要深入。明面上，I.o.就是一个学习小组。”
哈利的目光穿过晃动的人群，落在正与帕瓦蒂·佩蒂尔跳舞，眼神却不断瞟向露台方向的罗恩身上，然后又看向正与布斯巴顿男生交谈，但明显心不在焉的金妮。韦斯莱家的这两个成员，明显都情绪不佳。
这时，假穆迪一瘸一拐地穿过人群，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他的魔眼死死盯着哈利。
“波特！”他粗声打招呼，目光在哈利和德拉科之间扫了一个来回，“舞跳得不错。看来你找到了可靠的……伙伴。”他话语里的意味有些古怪。
“谢谢，教授。”哈利面无表情地回答。
“第二个项目准备得怎么样了？”穆迪凑近了些，酒气混合着魔药味扑面而来，“黑湖底下可不太平。人鱼……还有别的什么东西。”
“在准备。”哈利回答得滴水不漏。
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眯了一下，似乎想从哈利脸上看出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持警惕，孩子！随时！”他说完，又深深看了德拉科一眼，这才转身蹒跚着走开。
“他真烦人。”德拉科在穆迪走远后，低声说。
哈利看着穆迪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他在享受这场猫鼠游戏，但谁是猫，谁是老鼠，可不是由他说了算的。”
舞会继续进行，但哈利和德拉科很快就失去了兴趣。
他们离开了喧闹的礼堂，将浮华的歌舞与窃窃私语抛在身后。
城堡的走廊相对安静，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音乐声。
“去天文塔？”德拉科提议，“那里应该没人。”
哈利点了点头。两人沿着旋转楼梯向上走，脚步声在空旷的塔楼内回响。
天文塔上寒风凛冽，但视野极佳，可以俯瞰被雪覆盖的霍格沃茨场地和远处黑暗的禁林轮廓。
夜空清澈，繁星点点，比礼堂里那些魔法制造的星辰真实得多。
他们靠在冰凉的栏杆上，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第二个项目之后，”德拉科望着黑暗的湖面，开口打破了沉默，“舆论会达到一个高峰，我们需要利用那个时机，打压那些过于活跃的……。诺特先生已经准备好了一些……麻烦，足以让他们焦头烂额一阵子。”
“嗯。”哈利表示同意，他的目光没有焦点，似乎在看着遥远的夜空，又似乎只是在沉思。
德拉科侧过头，看着哈利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红的侧脸和那双映着星光却依旧沉寂的绿眸。
“哈利。”德拉科的声音在寒风中显得有些低沉。
哈利转过头，看向他。
德拉科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说道：“风大了，回去吧。”
哈利看了他几秒，点了点头，“好。”
两人离开天文塔，沿着来路返回。
走廊里依旧安静，他们的脚步声再次成为唯一的声响。即将走到通往地窖的楼梯口时，哈利忽然停下脚步。
“德拉科。”
德拉科回头看他。
哈利看着他，绿色的眼睛里似乎有什么东西闪烁了一下，很快又归于平静，“没什么。”他最终说道，率先走下了楼梯。
德拉科看着他的背影，随即跟了上去。
圣诞舞会的夜晚即将过去，而霍格沃茨冰面下的暗流，正在悄然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