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西的土豆已尽数归仓,一座座满溢的粮仓成为了最坚实的丰碑。北境大捷的封赏与抚恤章程也已由朝廷快马发往各地。狄道城内外诸事安排妥当,嬴昭终于踏上了返回咸阳的归途。
车队规模不大,却极为精悍。嬴昭的马车位于中央,由蒙毅和王贲率领的一千黑龙卫精锐扈从左右。队伍沉默而行,除了车轮碾过官道的辘辘声和甲胄轻微的摩擦声,便只有秋风掠过原野的呜咽。
来时心怀推广粮种、稳固后方的重任,归时则带着赫赫功勋与镇国司农侯的爵位。嬴昭靠在马车软垫上,小脸略显疲惫,却并无多少喜色。他指尖轻轻敲击着那份蒙恬的捷报副本,目光再次落在那诡异的暗红纹路上。
这东西,像一根刺。还有那系统提示的灵气波动,都让他对即将到来的灵气复苏有了一种模糊却不安的预感。这个世界,似乎正因为他这只蝴蝶的翅膀,而开始偏离原有的轨迹。
殿下,前面就是渭水了,过了桥,再有大半日路程就能望见咸阳城了。车窗外,传来蒙毅沉稳的声音。
嬴昭掀开车帘望去。宽阔的渭水横亘前方,河水在秋日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咸阳城那巍峨的轮廓已隐约可见,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黑色巨兽。
车队缓缓行上渭水大桥。桥面宽阔,可容数车并行,桥下河水滔滔。
然而,就在车队行至大桥中段之时——
异变陡生!
毫无征兆地,原本晴朗的天空骤然暗了下来!并非乌云蔽日,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光线本身被某种力量吞噬般的昏暗!
保护殿下!蒙毅和王贲几乎同时厉声大喝,声中,千名黑龙卫瞬间刀剑出鞘,迅速收缩阵型,将嬴昭的马车团团护在中央,警惕地望向天空和四周。所有战马都不安地嘶鸣起来,蹄子焦躁地刨着桥面。
嬴昭也感受到了这股突如其来的压抑,他猛地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抬头望天。
只见那昏暗的天空极高处,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口子后面,并非漆黑的宇宙,而是翻滚涌动的、绚丽到极致的五种色彩——赤如烈焰,青如碧空,黄如厚土,白如锐金,黑如深渊!
五色光芒如同沸腾的潮水,相互交织、碰撞、流淌,散发出一种磅礴无比、却又混乱异常的庞大能量波动!
那……那是什么?!王贲握紧了手中的长戟,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身经百战,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天象!
蒙毅也面色凝重,护在嬴昭身前,低声道:殿下,天有异象,恐非吉兆,不如暂退……
他的话还未说完,那高天之上的五色裂缝中,猛地倾泻下无尽的光点!那不是雨滴,而是由纯粹的五色光芒凝聚而成的、细微而密集的光之雨丝!
淅淅沥沥……
没有雷声,没有风声,只有这五彩的光雨,无声无息地洒落人间,覆盖了整片天空,覆盖了渭水,覆盖了咸阳,覆盖了目之所及的一切!
光雨落在黑龙卫的盔甲上,发出轻微的声,并未造成任何伤害,反而让甲胄看起来流光溢彩。落在渭水河面,河水顿时荡漾起梦幻般的五彩涟漪。落在远处的田野山峦,整个世界仿佛瞬间被笼罩在了一片朦胧而神圣的光晕之中。
这……这是……所有人都被这超越认知的景象惊呆了,忘记了戒备,只是痴痴地看着这漫天的五色光雨。
嬴昭站在车辕上,任由那冰凉而奇异的五彩光丝落在他的脸上、手上、衣袍上。他体内的先天道体竟自发地微微运转起来,一丝丝微不可察的、纯净而奇异的能量,试图透过皮肤,钻入他的体内!
同时,他怀中的那份捷报,那暗红的纹路似乎微微发热,与这漫天光雨产生了一种极其微弱却令人极其不适的共鸣!
灵雨……嬴昭喃喃自语,帝瞳之中金光闪烁,试图看穿这光雨的本质。他看到的不只是绚丽的色彩,更是无数混乱而精纯的、从未在这个世界出现过的能量粒子!它们狂暴地涌入这个世界,与天地间的万物发生着难以预测的交融和反应!
这不是祥瑞!至少不完全是!
这是两个不同规则世界的能量,因为某种原因(很可能是系统不断从诸天万界带回物品引发的灵气潮汐反哺),而发生的剧烈碰撞和融合!其后果,无人可以预料!
殿下!您快看!王贲忽然指着桥下的渭水,声音带着惊骇。
只见渭水之中,一些鱼虾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疯狂地跃出水面,它们的体型似乎在光雨的沐浴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一圈,眼神变得异常狂躁和凶厉!
更远处,咸阳城外的山林间,隐隐传来无数飞禽走兽混杂着惊恐与兴奋的嘶鸣嚎叫,此起彼伏,仿佛整个山林都在这光雨下了过来,并且开始变得陌生和危险!
灵气复苏……开始了……嬴昭的心缓缓沉了下去。这速度,远比他想象的更快,更猛烈!这不再是温和的,而是一场席卷天地的能量风暴的前奏!
全军听令!嬴昭清脆却带着无比凝重的声音响起,压过了周围的骚动,此乃天地异变,福祸难料!加快速度,立刻进入咸阳城!蒙毅,派人快马先行入城,禀报父皇,并告知城中军民,无需恐慌,暂避此雨,切勿随意饮用雨水或接触变异生灵!
蒙毅和王贲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声传令。
车队不再迟疑,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渭水大桥,向着咸阳城疾驰而去。
车轱辘碾过被五色光雨打湿的路面,留下斑斓的水痕。
嬴昭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依旧在不断倾泻五彩光雨的苍穹裂缝,又看了看怀中微微发热的捷报。
咸阳城就在眼前。
但这座古老的帝都,乃至整个大秦,从这一刻起,都将迎来一个截然不同的、充满未知与挑战的全新纪元。
他的征程,进入了新的阶段。而暗处的敌人,或许也正借着这场灵雨,悄然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