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则海的经历,如同一场在宇宙本源中畅游的洗礼。当萧辰从那混沌能量漩涡中一步踏出,重返那五门环绕的枢纽大厅时,他周身的气息已然内敛到了极致,眼眸开合间,却仿佛有无数法则生灭的轨迹一闪而逝。对“引力”与“寂灭”的领悟更深,混沌星域也更加稳固,虽未直接突破境界,但道基已被夯实到一种惊人的程度。
他没有丝毫停留,目光坚定地投向了那扇最为宏伟、雕刻着日月星辰图案的暗金色门户——传承殿。
星辰塔的共鸣在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几乎是在牵引着他前行。他能感觉到,《周天星辰诀》的后续,或许就在这传承殿中。
一步迈入,时空转换的轻微不适感传来。眼前的景象,让他心神为之震撼。
这里并非想象中布满典籍玉简的藏经阁,而是一片无垠的星空!真正的、浩瀚无边的宇宙星空!他仿佛置身于星海之中,上下四方皆是璀璨星河、旋转星云、以及遥远而冰冷的恒星。脚下是一条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宽阔道路,笔直地通向星空深处。
在这条星路的两侧,悬浮着一团团大小不一、光芒各异的光球。每一团光球内部,都隐隐浮现出不同的景象:有的是一片繁复的功法运行路线图,有的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斗场景回放,有的则是某种法则的演化剖析,更有一些是炼丹、炼器、阵法等等庞杂的技艺传承……这些,便是星神殿收集、或者说星神一脉流传下来的部分传承显化!
仅仅是行走在这条星路上,感受着两侧光球散发出的浩瀚信息与道韵,便让人有种目不暇接、心神摇曳之感。寻常修士至此,恐怕早已被这无尽的传承迷花了眼,恨不得多获取几种。
但萧辰的心志何其坚定?他谨守心神,混沌星域自然流转,将那些试图侵入识海、引动贪念的杂驳道韵轻轻荡开。他的目标明确无比——星辰塔共鸣的源头,那属于《周天星辰诀》的核心传承!
他沿着星路大步前行,对两侧那些足以在外界引起腥风血雨的传承光球视若无睹。不知走了多久,星路的尽头,出现了一座悬浮于星空中的孤岛。
岛屿不大,通体由一种暗沉的星辰神铁铸就,上面布满了古老的风化痕迹。岛屿中央,矗立着一座简易的石亭。石亭内,一道身影背对着他,负手而立,正眺望着无垠的星空。
那身影并非血肉之躯,而是由纯粹的星光与某种不朽的意志凝聚而成。他身披古朴的星辰战甲,虽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却仿佛是整个星空的中心,周身散发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执掌星辰运转的浩瀚气息。
当萧辰踏上岛屿的瞬间,那道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他的面容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星雾之中,唯有一双眼睛,如同两颗亘古燃烧的恒星,深邃、威严,却又带着一种洞悉万物的平静,落在了萧辰身上。
被这目光注视,萧辰感觉自己的混沌星域都微微一滞,灵魂仿佛被彻底看透。他心中凛然,明白这恐怕就是守护最终传承的考验者。
“后来者。”星神将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如同星轨运行般带着某种天然的韵律,直接响彻在萧辰的心神深处,“能不为外物所惑,直指此地,汝之道心尚可。”
萧辰躬身一礼,不卑不亢:“晚辈萧辰,为《周天星辰诀》后续而来,请前辈指点。”
星神将并未直接回应他的请求,而是抬手指向那无垠的星空,缓缓道:“星辰之道,浩瀚无垠。汝观此星海,所见为何?”
萧辰凝神望去,沉声道:“晚辈所见,是生灭,是秩序,亦是混沌。星辰诞生于星云,绽放光华,终归于寂灭尘埃,此乃生灭之循环。亿万星辰各依其轨,运转不息,构成宇宙之秩序。然星云初开未明,黑洞吞噬万物,超新星爆发无序,此间亦蕴藏着混沌与毁灭。”
星神将目光微动,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若予汝执掌星辰之权柄,汝当如何?”
萧辰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明悟,朗声道:“晚辈以为,执掌并非掌控。星辰自有其道,强行干涉,如同扼杀其生命。真正的执掌,应是明其理,顺其势,引其力。如同水之道,堵不如疏。以自身为引,沟通星辰,共鸣其力,化星辰之势为己用,护持其运转,而非奴役。”
“哦?”星神将的声音似乎起了一丝波澜,“若遇悖逆之星辰,祸乱星海,又当如何?”
“当以雷霆击之,以寂灭葬之!”萧辰的回答斩钉截铁,带着一股凛然的杀伐之气,“秩序需维护,混沌需约束。引力可牵引,亦可束缚;寂灭是终结,亦是新生之始。此亦是星辰之道的一部分。”
星神将沉默了片刻,那恒星般的双眸凝视着萧辰,仿佛在衡量他话语中的每一个字,以及字里行间所蕴含的道心与理念。
“汝之‘混沌星域’,初具雏形,包容生灭,蕴含秩序与混乱,倒是与远古星神之道,有几分相似,却又有所不同。”星神将缓缓道,“星神之道,旨在统御万星,建立无上秩序。而汝之道……似乎更倾向于演化与包容。”
萧辰心中一震,知道这才是考验的关键。他深吸一口气,将自己对混沌之道的理解尽数阐述:“晚辈以为,宇宙始于混沌,亦终将归于混沌。绝对的光明与秩序并非永恒,绝对的黑暗与混乱亦非终点。混沌包容万物,演化万法。星辰生于混沌,亦在混沌中湮灭,此为大道循环。晚辈所求,非是成为星辰之主,而是成为这混沌循环的一部分,明悟其理,运转其力。”
这番言论,与星神将所代表的、偏向“秩序”与“统御”的星神之道,显然存在分歧。
星空仿佛都因萧辰的话语而寂静下来。星神将周身的气息变得有些难以捉摸,那恒星般的眼眸中,光芒流转,似乎在推演,在判断。
是认可这看似“离经叛道”的理念,还是将其视为对星神正统的亵渎?
时间一点点流逝,压力无形中增大。萧辰挺直脊梁,目光坚定,毫不退缩地迎向那审视的目光。他的道,是他一路走来,结合自身际遇与《周天星辰诀》根基所悟,绝不会因考验而更改。
良久,星神将周身那凝滞的气息骤然一松。
“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星神将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赞许,“星神之道,并非唯一。汝之‘混沌包容’,虽与正统有异,却暗合宇宙本源之妙,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路。”
他抬手,指向石亭中央。那里,空间微微扭曲,一卷非帛非金、仿佛由无尽星光编织而成的古老卷轴,缓缓浮现而出。卷轴之上,四个散发着苍茫道韵的大字,让萧辰的心脏猛地一跳——
《掌星篇》!
“《周天星辰诀·掌星篇》,乃总纲核心,阐述星辰运转之根本道理,非具体神通,却高于一切神通。望汝善用之,勿负此道。”
星神将的身影开始缓缓变淡,最终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了周围的星空之中。
考验,通过!
萧辰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上前一步,郑重地伸出双手,接住了那卷承载着星辰总纲的《掌星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