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谢景哲看着她略带疏离的表情，那句盘桓在心底的“你过的好吗？”或者说“你男朋友对你好不好？”之类的话，无论如何也问不出口。
是的，是男朋友而不是未婚夫，在他心里他不愿意承认，或者说那个小男友根本配不上她。
他没有立场，也怕太过唐突会吓到她。“你……” 他重复着这个字，平日里在训练场上雷厉风行、令行禁止的谢副团长，此刻却笨拙得像个毛头小子。
柳寒玉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景哲哥，你想说什么呀？吞吞吐吐的，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被她这么一笑，谢景哲更觉尴尬，心底升起一股挫败感，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沉稳，“没什么。回去吧，中午休息一下。”
嘴上说着让她走，可他的目光却依旧胶着在她身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柳寒玉觉得今天的谢景哲真是莫名其妙，点了点头，“哦，那我先走？”
就在这微妙的僵持气氛即将延续的瞬间，走廊里传来了熟悉的、略带调侃的声音。
“哲哥，挡在门口当门神呢？”
柳昊然迈着步子走了过来，眼神在谢景哲和自家妹妹之间扫了一圈，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这位好兄弟那点心思，怎么可能瞒得过他。
“哥！你回来了！” 柳寒玉一见到柳昊然，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刚才那点莫名的压力瞬间消散，空气都仿佛清新起来，她灵活地从谢景哲让开的空隙钻了出去，跑到哥哥身边。
“嗯，事情忙完就回来了。” 柳昊然自然地将手搭在妹妹肩上，像是宣示所有权，又像是解围，然后看向表情略显不自然的谢景哲，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找我有事？”
谢景哲摸了摸鼻子，借坡下驴，“嗯，关于下午的演练，有点细节要再确认一下。”
柳昊然心中了然，却不点破，只是顺着他的话应道，“好，进去说。”
他侧头对柳寒玉温和地说，“寒寒，你先回宿舍休息，养足精神。”
柳寒玉乖巧地点头，转身离开，心里还在琢磨：谢景哲今天真是怪怪的。
哎，想不通就不想了呗。
下午的时间，柳寒玉也不敢乱跑，也不想去找室友或者刘倩茜，主要是无法解释自己住那个宿舍，还是窝在自己的宿舍里为好。
还好，因为现在不是智能手机的时代，她带了本小说过来，不至于盯着某个点发呆发愣。
不知不觉间，傍晚的余晖透过窗户，为房间镀上一层浅金色，柳寒玉早就收起了她的小说，欣赏着远处落日余晖。
接着，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接着是两声克制的敲门声。
“寒寒，吃晚饭了。”
她放下书，对着门口应道，“大哥哥，进来吧，门没锁。”
柳昊然应声推门而入，手里托着一个木质托盘。
上面的饭菜明显是单独准备的，两荤一素，搭配得精致，米饭也盛得恰到好处，这并非训练营大食堂的出品，而是教官小灶的份额。
柳家上下都清楚，柳寒玉吃饭挑剔，食量也小，柳昊然这个做大哥的，自然给她开了小灶。
他把托盘轻轻放在书桌上，“明天开始，你得跟着队伍一起去食堂吃。如果实在吃不惯，再告诉我。”
柳寒玉微微蹙眉，“这样搞特殊，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柳昊然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训练消耗大，不吃饱哪来的力气？身体跟不上怎么行。”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挑食的。”柳寒玉小声辩解，语气有些底气不足。
“哦？”柳昊然挑眉，意味深长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一切，看得柳寒玉有些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
“哎呀，知道了，柳教官！”她最终投降，带着点无奈妥协，“我吃不惯就去找你，行了吧？”
柳昊然这才收起审视的目光，嘴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太了解这个妹妹了，全家都知道她那张嘴有多难伺候。
“对了，”柳津玉忽然想起什么，“等下吴羽凡说要过来找我，你要不要见见他？”
“嗯？见，为什么不见。”柳寒玉的回答几乎没经过思考。
柳昊然忍不住轻笑，打趣道，“哟，这才一天没见吧，至于反应这么大？”
他心里默默为另一位兄弟谢景哲叹了口气，搞什么暗恋，纯粹是自我折磨。
“大哥哥！”柳寒玉脸颊微红，“你别总打趣我。”
“好，不说你了。”柳昊然见好就收，指了指托盘，“快吃吧，饭菜要凉了。”
“嗯。”
接下来，房间里只剩下细微的咀嚼声。
柳昊然安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没有看手机，也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
柳寒玉小口吃着饭，动作斯文。
兄妹二人之间流淌着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与安宁。
待柳寒玉吃完，柳昊然利落地收拾好餐具，端起托盘，“我走了，你休息一下。”
“好，谢谢大哥哥。”
柳昊然走出房间，轻轻带上门。
一转身，果然在走廊尽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他的顶头上司兼好友谢景哲。
谢景哲的目光在他手中的空餐盘上短暂停留了一瞬，什么也没说，便转身回了自己宿舍，关上了门。
柳昊然摇了摇头，径直朝楼梯口走去。他了解谢景哲的心思，但这种事儿，外人插不上手。
房间里的柳寒玉心情颇好，想起吴羽凡和自己在不同的大学，却因为军训安排巧合地来到了同一个基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然而，她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几分钟，柳昊然的声音去而复返，再次在走廊里响起，伴随着另一个熟悉的脚步声。
原来，柳昊然刚走到楼下，将餐盘交给勤务兵，就听到了有人喊他。
“大哥！”
是吴羽凡。他小跑着过来，身姿挺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
“来了？”柳昊然语气平淡，“跟我上去吧。”
他示意勤务兵离开，自己转身又往楼上走，吴羽凡安静地跟在后面。
两人不算熟络，气氛略显沉默。
直到快走到宿舍门口，柳昊然才仿佛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宿舍还住得习惯吗？”
“嗯，还行！”吴羽凡应道，声音里带着些许面对“未来大舅哥”时的谨慎。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紧接着，敲门声再次轻轻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