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内,文武百官早已列队等候。
崇祯端坐龙椅,面色凝重,他示意王承恩宣读左光先的奏章。
当听到洪承畴率部投降伪夏时,朝堂上一片哗然。
“逆臣!该千刀万剐!”御史杨维垣率先发难,“洪承畴辜负皇恩,罪该万死!当立即捉拿其在北京的家眷,以儆效尤!”
兵科给事中姚宗文紧接着附和:“陛下,杨御史所言极是,洪承畴世受皇恩,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若不严惩,何以警示他人?”
朝堂上顿时响起一片喊杀之声,这些大臣们似乎认为,只要严惩洪承畴,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崇祯冷冷地扫视众人,开口道:“诸位爱卿,朕不是让你们来骂洪承畴的,现在洪承畴降了,陕西防务空虚,接下来该怎么安排?谁人可领军接任三边总督?”
这话如同冷水泼入热油,朝堂上顿时炸开了锅。
首辅温体仁率先出列:“陛下,臣推荐延绥巡抚陈奇瑜,陈大人多年镇守边关,熟知陕甘军务,崇祯四年曾大败流寇于陇州,五年又破流寇于庆阳,战功赫赫。”
兵部尚书张凤翼立即反驳:“温首辅所言差矣!陈奇瑜虽善战,然性格骄纵,去年在山西就因轻敌冒进险些酿成大祸。
臣以为郧阳抚治卢象升更为合适,卢大人治军严谨,同时地方事务处理极为妥当!”
这时,吏部侍郎张四知出列道:“陛下,臣以为二位大人所荐皆不妥,陈奇瑜性情暴烈,卢象升资历尚浅。
臣推荐大同总兵王朴,王总兵久镇边关,去年在宣府大破插汉部,今年春又于阳和卫击败土默特部,可谓经验丰富。”
“不可!”温体仁一派的御史陈演立即反驳,“王朴虽勇,然从未经略过陕甘军务。
臣推荐陕西左布政使郑崇俭,郑大人自崇祯四年任布政使以来,熟悉当地情况,更能安定地方!”
朝堂上各派系争相推举自己人,仿佛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官职更替。
温体仁一系坚持推举陈奇瑜,张凤翼则力荐卢象升,而中间派则支持王朴或郑崇俭。
这时,兵科给事中顾国宝出列道:“陛下,臣以为诸位大人所荐皆非最佳人选,臣推荐原任蓟辽总督的张福臻张大人。
张大人崇祯四年任延绥巡抚时,就曾大破流寇,五年调任蓟辽后更是屡建奇功,今年春还在山海关击退东虏进攻。”
温体仁冷笑道:“顾给事中莫非不知?张福臻如今丁忧在家,按制需守孝三年,岂可夺情起复?”
顾国宝立即反驳:“温首辅岂不闻金革之事无避?如今国难当头,正当破格起用良将。”
张凤翼见状又提出新的人选:陛下,臣又思得一合适人选——原任甘肃巡抚的梅之焕梅大人。
梅大人万历年间就曾巡抚甘肃,天启年间镇守南赣,崇祯元年任甘肃巡抚时大破河套蒙古,四年致仕归乡,若陛下下旨起复,必能稳定西北局势。”
温体仁一系的官员纷纷反对:“梅之焕年事已高,且已致仕多年,恐难当此重任。”
朝堂上顿时争论不休,各派官员互相攻讦,都认为对方推荐的人选不堪大用。
崇祯看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这些大臣们还在为派系利益争执不休,完全没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这时,一直沉默的翰林院修撰刘理顺出列道:“陛下,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崇祯压抑着怒气。
刘理顺躬身道:“臣观诸位大人所荐人选,皆是我大明能臣良将。
然则洪承畴何尝不是良将?为何会不战而降?臣以为,当务之急不是争论谁任总督,而是要想明白伪夏为何能让洪承畴这等良将甘心归降。”
这话如同当头棒喝,朝堂上一时寂静无声。
温体仁勃然大怒:“刘修撰此言何意?莫非是在为逆臣开脱?”
刘理顺不卑不亢地回答:“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以为,若不能明白敌军强大之处,纵然换上再好的将领,恐怕也难挽败局。”
张凤翼也开口道:刘修撰所言不无道理,据前线战报,伪夏火器犀利,战术新颖,确有过人之处。”
朝堂上顿时又响起一片争论声,有官员认为这是长他人志气,有官员则认为应当正视现实。
崇祯看着这一幕,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够了!”
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
崇祯冷冷地扫视众臣:“今日朝会到此为止,退朝!”
待众臣退去后,崇祯独坐在龙椅上,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他明白,这些大臣们根本没能真正认识到危机的严重性,还在为派系利益争吵不休。
“承恩,崇祯对侍立一旁的王承恩道,“拟旨:传旨孙传庭、卢象升命其即刻赴京候旨。”
“奴才遵旨。”王承恩躬身应道。
崇祯望着殿外阴沉的天色,心中明白,大明的存亡,也许就在这一念之间,而这些朝堂上的争吵,不过是大厦将倾前的喧嚣罢了。
翌日清晨,太和殿内再度聚集了文武百官,朝会刚开始,昨日的争论就如火如荼地重演。
温体仁率先发难:陛下,臣仍坚持举荐陈奇瑜,此等良将,正当重用!”
张凤翼立即反驳:“温首辅何必执着于一人?卢大人用兵如神,执政有方,正是三边总督最佳人选。”
这时,新任礼部侍郎王应熊出列:“二位大人何必争执?臣以为可令陈奇瑜总督陕西,卢象升总督甘肃,二人各展所长,岂不两全其美!”
兵科给事中廖大亨立即反对:“王侍郎此言差矣!陕甘军务向来一体,若分设二督,必生掣肘。
臣推荐原任宣大总督的梁廷栋,梁大人久历戎行,崇祯五年在宣府大破插汉部,六年又于大同击败土默特部,经验丰富。”
温体仁冷笑道:“梁廷栋?去年在宣府纵兵抢粮,激起民变,这等人物也配总督三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