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钟冀就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内务出了门。他轻手轻脚带上门,迷彩服的衣角蹭过走廊的墙壁,没发出半点声响。
走到营区门口,哨兵抬手拦住了他:“首长,请出示出入证。”
钟冀摸出军官证递过去,哨兵仔细核对了信息,却还是摇了摇头:“抱歉首长,新规定,没有出入证不能放行。”
他刚到兽营,手续还没办完,手里确实没有通行凭证,只好掏出小灵通给龙百川拨了过去。
没一会,龙百川就开着车从营区出来停在钟冀的身前,他略显风霜的脸上带着一抹温和的笑意:“起得挺早啊,教导员。”
“龙队也起得那么早我也没有想到,我还生怕这个电话搅人清梦了。”
“年纪大了,觉就少了,哪像你们年轻人,沾着枕头就能睡。” 龙百川往海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想去海训场看看?记得开饭前回来。”
海风裹着咸湿的凉意,扑在脸上像浸了凉水的毛巾,把早起的困意全吹散了。钟冀沿着沙滩跑,鞋底踩在湿润的沙子上,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很快又被涨上来的浪花抚平。跑了约莫二十分钟,钟冀就来到了海训场。
没有整齐的训练器械,没有飘扬的彩旗,只有齐腰高的杂草在晨风中晃荡,把 “海训场” 的木牌遮得只剩个边角,看起来像是个被遗忘的角落。
钟冀停下脚步,汗水顺着额角往下滴,砸在沙滩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他抬头时,太阳刚好从海平面探出头,金红色的光泼在海面上,把浪花染成了碎金。海风突然变热,拂过脸颊时带着点灼意。海边的日出总是让人感到震撼,但是看得多了,也只道是平常。
就在这时,低沉的口号声从远处传来:“一二一,一二一……”
他循声望去,只见两个身影正沿着沙滩慢跑过来。两人都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线条在晨光里绷得紧实,肩背绷着紧实的肌肉,随着呼吸起伏时,能看见旧伤在晨阳下淡成浅褐色的印子。
“鳄鱼、影子?”钟冀对于在海训场遇到他们并不感到意外。
在训练量极大和高级士官名额极少的海军陆战队,能晋升到五期士官,足可见他们的本事。
就在两人跑到他面前时,走在前面的柳小山突然停下,大声喊:“敬礼!”
两人的右手 “唰” 地抬到眉际,手臂绷得笔直,眼神里没有半分懈怠,钟冀立刻抬手回礼。
在这之后,他们就擦肩而过,没有了更多的交流。这两位老兵受过伤,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训练,但是又不愿意离开部队,所以就一直在海训场待着。直到蒋小鱼等人的出现,才让他们日复一日的坚守有了些许的变化。
钟冀在饭点前返回了营区,早上的湛江还是比较凉爽的,但钟冀还是出了一身的汗,不过往返15公里的长跑还是挺让人感到舒适的。
“这是新兵的名单和个人资料,你回去熟悉一下。”武钢把一份材料递给了钟冀,“这群兔崽子都是我跟百川到全国搜寻的人才,每个人或多或少的都有些毛病,希望教导员能有这个心理准备。”
“好的,武教官。”刺头,钟冀最不怕的就是刺头了,毕竟没有什么人是提干不能解决的,一次不行那就两次。
钟冀不得不承认海军陆战队的伙食标准确实比陆军要高一些,不过总体还是大差不差。
“就我刚才那一拳,四百斤以下的猪必死无疑。”钟冀把人员的资料看完,刚刚走出办公室,就看到阿甘在那里得意洋洋地用手指比划着。
“这群兔崽子们还真没觉得自己到了部队?”部队是块磨刀石,能打磨人的性格,使他们符合部队的需要,但是它允许你在遵守规则的前提下有自我的想法。很显然,这群兔崽子们心里的骄傲此时要大过部队的规则。
阿甘一边接受着战友们的吹捧,一边开始表演起来,直到他把张冲放在包袱里的馒头给踢了出来。
“喂,把你这个碍事的包袱挪一下。”
张冲眼睫猛地一掀,旁边正低头啃压缩饼干的战友手一抖,半块饼干 “啪嗒” 掉在裤腿上。说句实在话,他从来没有看到过人的身上能出现如此吓人的眼神。
“滚犊子!” 他冲着手边咋咋呼呼的阿甘吼了句,腮帮子咬得发紧,声音从牙缝里磨出来,低得像闷雷。话音刚落,他指尖飞快勾住滚到脚边的白面馒头,指腹蹭掉沾着的沙粒,又凑到嘴边吹了吹,宝贝似的塞进迷彩服内袋。
阿甘脸 “腾” 地红到耳尖。论体能论拳脚,还没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会儿被个 “土气冒头” 的小子当众怼回来,火气瞬间窜上头顶:“你个乡巴佬!敢跟我叫板?”
他也不废话,攥紧的拳头带着风就朝张冲面门砸去,指节因为用劲泛着青白,“今天就让你知道,谁是这儿的老大!”
张冲 “腾” 地从沙地上弹起来,肩膀一沉,攥拳的手骨节分明,带着硬气功练出来的紧实劲儿,迎着阿甘的拳头就撞了上去。“嘭” 的一声闷响炸开,两只拳头实打实撞在一块儿,骨头相撞的 “咯吱” 声听得周围人牙酸。紧跟着,阿甘就捂着拳头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周围一片沉默。
“都闲的没事干是不是?”钟冀此时走了过来,这群新兵还是认识钟冀的军衔的,当即立正站好。
“有意思,上任第二天就让我看到了一个不错的节目。”对付这群家伙,完全没必要他跟武钢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钟冀走到他们的身前冷声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们的教导员钟冀。既然来了部队,是龙就给我盘着,是虎就给我卧着。谁要是上赶着要当出头鸟,我也不拦着,只要你们付得起代价。”
张冲的目光有些不屑,钟冀看到了,但是也没在意。相比于其他人,张冲算是好收拾得的了,打服他他比猫咪都温顺。而三人组另一人中的鲁炎此时还沉湎于自己的对象被好朋友撬走这件事走不出来,真是令人头大。
一边正打算集合的教官看到新来的教导员发飙,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让他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钟冀看到了这位的窘迫,于是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