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字塔下层，总管瑞茨纳克·莫·瑞茨纳克的房间里，烛光昏暗。瑞茨纳克肥胖的身体陷在柔软的靠垫里，他面前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阴影。
“学城已经行动了。”阴影的声音低沉，“这是个机会。混乱即将到来。”
瑞茨纳克擦着额头的汗，小眼睛里闪烁着狡黠和恐惧：“机会？也是风险！女王身边的那个东方人和那个侏儒，鼻子比猎犬还灵！市场的事情差点暴露！”
“谨慎行事。”阴影警告道，“继续散播对龙和东方人的不信任。学城的‘博士’到来后，我们会更有把握。记住，我们的目标是让弥林恢复‘正统’，而不是与龙同归于尽。”
“我明白，我明白……”瑞茨纳克连连点头，“但是……女王明天要接见来自新吉斯的使者，据说他们有意求和。这会不会打乱我们的计划？”
阴影沉默了片刻：“新吉斯……一群墙头草。关注他们的动向，必要时，可以‘帮’他们做出‘正确’的决定，让和谈破裂。弥林越孤立，对我们越有利。”
…………
第二天上午，弥林最大的金字塔议事厅内，气氛庄重而略带压抑。丹妮莉丝·坦格利安端坐在石椅上，身着象征权威的黑色与红色相间的长袍，头戴简单的黄金发箍，紫色的眼眸平静无波，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她的左侧站着如同影子般沉稳的周浩，他今日换上了一身深色的东方风格长袍，气息内敛，目光深邃。她的右侧下首，则坐着提利昂·兰尼斯特，这个侏儒换上了一套相对得体的深绿色天鹅绒外衣，小短腿在椅子边缘轻轻晃荡，手里把玩着一个银杯，看似漫不经心，那双异色的眼睛却如同最精密的仪器，扫视着进入大厅的每一个人。
巴利斯坦爵士全身甲胄，手按剑柄，肃立在丹妮莉丝王座侧后方，如同一尊守护神。弥桑黛则安静地站在一旁，准备记录。
新吉斯的使者被引入了大厅。他是一位中年男子，身材瘦高，穿着绣有复杂几何图案的华丽长袍，下巴微微抬起，眼神中带着一种刻意掩饰的优越感。他身后跟着几名随从，抬着几个沉甸甸的、盖着锦缎的箱子。
“尊贵的丹妮莉丝·坦格利安女王，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女王，”使者右手抚胸，行了一个标准的吉斯式鞠躬，但幅度恰到好处地透露出疏离，“我代表新吉斯元老院，向您致以问候，并对近日的……误会，表示遗憾。”他的通用语带着浓重的吉斯口音，措辞谨慎。
“误会？”丹妮莉丝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数万大军兵临城下，意图将我和我的城市困死，这仅仅是‘误会’？”
使者脸上挤出一丝职业化的笑容：“陛下，战争的阴云总是源于沟通不畅。我们元老院始终认为，贸易与和平，才是奴隶湾繁荣的基石。”他示意随从打开箱子，里面露出璀璨的金币、精美的象牙雕刻和光滑的丝绸。“这是新吉斯的一点心意，希望能弥补近日的紧张局势给您带来的困扰。”
提利昂轻轻嗤笑一声，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他啜了一口酒，懒洋洋地开口：“哦？用抢来的钱，买一条退路？新吉斯的算盘打得可真精。我怎么记得，你们的舰队在封锁我们的港口时，可没这么客气。”
使者的笑容僵硬了一下，目光扫过提利昂，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还是维持着礼貌：“这位……大人，此言差矣。军事行动有时是必要的外交手段，旨在促使双方回到谈判桌。如今，我们正是为此而来。”
他转向丹妮莉丝，取出一卷用金色丝带系着的羊皮纸：“这是我们元老院拟定的和平协议草案。只要陛下同意解散那些……‘不安分’的自由民军队，并保证吉斯商人在弥林的传统贸易特权不受侵犯，新吉斯将立即撤军，并承认您对弥林的合法统治权。”
丹妮莉丝的眉头蹙起，这条件无异于让她放弃解放奴隶的根基。她正要严词拒绝，周浩却先一步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反驳的冷静：
“使者先生，我想你弄错了几件事。”周浩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使者，仿佛能看穿他的内心，“第一，弥林城外，已无‘大军’。只有一群失去指挥、缺粮少药、正在溃散的逃兵。第二，弥林的统治权，来自这座城市的人民，无需任何外部势力的‘承认’。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坦格利安女王的事业，是打破奴役的枷锁，而非维护少数人的‘传统特权’。新吉斯若真想寻求和平，应该带着诚意，而非……威胁和施舍。”
周浩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首，剥开了使者华丽的辞令。使者的脸色终于变了，他强作镇定：“这位大人，您可能不了解奴隶湾的复杂情况。没有秩序，何来繁荣？那些被解放的奴隶，只会带来混乱！”
“混乱？”提利昂接过话头，他放下酒杯，身体前倾，那双大小不一的眼睛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使者先生，你口中的‘秩序’，就是让成千上万的人世代为奴，供少数人享乐？而所谓的‘繁荣’，就是建立在血泪和锁链之上的虚假金光？我看，真正带来混乱的，是你们这些不肯放弃旧日特权的奴隶主！你们派军队来，不是担心混乱，是害怕自由的火种烧到你们家门口！”
提利昂的言辞犀利如刀，毫不留情。使者被噎得一时语塞，脸涨得通红，再也维持不住表面的礼貌：“看来女王陛下是执意要颠覆奴隶湾千年的传统了！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但愿您的龙，能帮您解决所有问题，包括饥荒和叛乱！”他几乎是气急败坏地收起了羊皮纸，示意随从盖上礼物箱子。
“等等。”
所有人动作一滞。使者猛地回头，眼中带着惊疑和怒火：“大人还有何指教？”
周浩的目光掠过那些璀璨的金币和丝绸，嘴角泛起一丝淡漠的、近乎残酷的笑意：“使者先生，你可能误会了。这些东西，”他指了指礼物，“既然你们已经‘送’到了弥林，那就是女王陛下的财产了。岂有再让你们拿回去的道理？”
使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失声叫道：“这……这不合规矩！这是赠与，谈判不成，自然要收回！”
“规矩？” 这时，提利昂·兰尼斯特懒洋洋的声音恰到好处地插了进来，他晃着酒杯，脸上挂着标志性的讥诮笑容，“使者先生，你跟一个刚刚用龙焰把你们大军烧得抱头鼠窜的胜利者讲‘规矩’？我记得的规矩是：战败者，向胜利者献上贡品，以示臣服。这些……嗯，成色不错，”他瞟了一眼金币，“我们就勉为其难，当作是你们新吉斯为近日的无礼行为，所支付的第一笔赔偿金吧。”
“你们……这是强盗行径！”使者气得浑身发抖，口不择言。
周浩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声音也冷了下来：“强盗？带着数万大军兵临城下，企图掠夺我们的，是谁？现在，留下这点微不足道的礼物，作为你们挑衅代价的利息，已经是女王陛下最大的宽容。或者，”他微微前倾身体，无形的威压弥漫开来，“你想带着这些东西，去和城外那些正在啃树皮的溃兵们作伴？”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使者看着周浩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又瞥了一眼王座上神色冰冷、默许一切的丹妮莉丝，以及旁边那个摩拳擦掌、仿佛随时准备喊卫兵的无垢者司令。他知道，再多说一个字，可能真的无法活着离开弥林了。
最终，极大的恐惧压倒了愤怒和羞辱。使者像一只斗败的公鸡，彻底蔫了。他深深地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东西……留下。我们走。”
他不敢再看那些珍贵的礼物一眼，带着满腔的屈辱和恐惧，领着空手的随从，几乎是小跑着逃离了议事厅。
大厅门重重关上后，压抑的寂静被打破。丹妮莉丝看向周浩，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快意和赞赏。提利昂则哈哈大笑，举起酒杯向周浩致意：“干得漂亮，周浩大人！这下，新吉斯的元老院们今晚要睡不着觉了，既折了兵，又赔了钱！”
新吉斯使者带着屈辱和空手离去后，议事厅内短暂地陷入了一种混合着胜利快意和更深忧虑的寂静。丹妮莉丝指尖轻轻敲击着石椅扶手，消化着刚才那场交锋带来的启示。提利昂则已经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酒，小口啜饮着，眼神闪烁，显然在飞速分析着新吉斯后续可能的反应。
丹妮莉丝看向提利昂：“你的判断是对的，他们毫无诚意。”
提利昂耸耸肩：“意料之中。他们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和实力。周浩大人的回应恰到好处，既展示了力量，也明确了原则。接下来，他们要么会暂时退缩，要么……会寻求更阴险的手段。”
周浩点了点头，补充道：“这也印证了我们之前的判断，外部压力依然存在。巩固弥林，加快与维斯特洛潜在盟友的联系，显得更加紧迫了。”
会谈结束后，丹妮莉丝感到一阵疲惫和烦躁。她独自走到露台，望着远方。周浩无声地来到她身边。
“有时候，我觉得这比驾驭卓耿还要困难。”丹妮莉丝轻声说，语气中带着一丝迷茫，“无穷无尽的阴谋，两面三刀的盟友……”
“权力本就是如此。”周浩的声音平静如水，“但您并非孤身一人。”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提利昂是难得的治国之才，他能帮您看清棋局。而您要做的，是握紧最关键的棋子——您的龙，您的军队，以及……您打破车轮的决心。”
丹妮莉丝转过头，看着周浩在夕阳下轮廓分明的侧脸，心中那份因混乱局势而产生的焦虑奇异地平复了一些。是的，她不是一个人。她有龙，有忠诚的部下，有周浩，现在还有了提利昂的智慧。
“你说得对。”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们不能被阴影困住。是时候主动布局了。提利昂的建议很好，我们必须开始接触高庭和多恩。”
就在这时，巴利斯坦爵士前来禀报：“陛下，我们在清理战场时，发现了一个幸存的……身份特殊的人。是渊凯联军的一名高级将领，他声称有重要情报，只愿当面告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