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工作人员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但依旧强撑着笑容。
“这位女士，请您冷静一点。我们每天处理的事情很多，我不可能每件事都清楚。您这样我也没办法帮您。”
林飞伸手轻轻拦了一下还想争辩的韩向晚，对她摇了摇头。
他看出来了，这根本不是这个工作人员个人能决定的事情，肯定是上面有人打过招呼，不让透露消息。
跟她在这里吵，纯粹是浪费时间，还可能被扣上个“扰乱办公秩序”的帽子。
“向晚，别急。”林飞低声安慰她，“跟她说不通，我们想办法见能管事的人。”
韩向晚看着林飞沉稳的眼神，强行压下心中的焦躁和委屈，点了点头，退后一步，但眼睛还是红红的。
就在林飞思考着是该直接硬闯领导办公室，还是再找其他途径时，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和谈笑声从侧面通往二楼的楼梯间传了下来。
林飞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几个人正从楼梯上走下来。
为首的是两个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左边一位，约莫五十岁上下，身材保持得很好，穿着一件深蓝色的行政夹克。
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温和但透着威严的笑容。
一边下楼一边和旁边的人说着什么，举手投足间有种久居上位的从容。
右边那位，年纪稍轻一些，但肚子已经颇具规模，把一身工商制服撑得紧绷绷的。
脸上堆着略显谄媚的笑容，正微微侧身听着穿夹克男子说话，不时点头附和。
在这两人身后半步，还跟着一个同样穿着工商制服、面色严肃、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看到这个人，林飞的目光微微一凝——他认识这人！
正是本省市场监管局的一把手，汤丙成，汤局长！
而此刻，这位在江城商界也算是一号人物的汤局，走在那两位身后，身位明显落后，态度恭敬，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
这说明，前面那两位的身份，绝对在汤丙成之上！
林飞的心猛地一紧！
穿工商制服、级别比汤丙成还高？
那很可能是从京城国家市场监管总局下来的领导！
而那位穿行政夹克的，能和国监总局的领导并肩而行、谈笑风生，其身份地位，恐怕也非同小可！
难道是省里的某位重要人物？
或者……也是来自京城的其他部委？
就在林飞心中快速猜测这两人身份的时候，这一行人也走到了大厅。
他们的出现，立刻让原本有些嘈杂的大厅安静了不少，不少工作人员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目光敬畏地望过去。
汤局长正满脸堆笑地对着那位穿夹克的男子说着：“……领导您放心，我们一定认真贯彻落实指示精神，优化营商环境，但也绝不会放松对市场的有效监管……”
穿夹克的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目光随意地扫过大厅。
就在这时，跟在这几位领导身后、最后从楼梯间走出来的另外几个人，映入了林飞的眼帘。
当看清其中一人的样貌时，林飞的瞳孔骤然收缩！
韩向晚更是猛地捂住了嘴，差点惊呼出声！
那个穿着平时上班穿的西装，但脸色有些疲惫、神情复杂地跟在最后面的人……不是韩峰又是谁？！
他居然和这几位大领导在一起？！
这是……调查结束了？还是……？
刹那间，林飞的大脑飞速运转，无数个念头闪过。
而韩峰也显然看到了站在大厅里的林飞和女儿韩向晚。
他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随即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欲言又止的情绪，微微朝着林飞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那位被汤局长称为“领导”的穿夹克男子，目光也落在了站在咨询台前、气质出众、脸色凝重的林飞身上。
他的目光在林飞脸上停留了两秒，似乎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与众不同，但又想不起是谁，便随意地向旁边的汤局长问了一句：
“丙成同志，那边那位年轻人是……？来办事的群众？看起来气度不凡啊。”
汤丙成顺着领导的目光看去，当看清是林飞时，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不自然，眼神闪烁。
支支吾吾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呃……这个……领导，他……他是……”
这时，这位疑似市监总局的领导开口了：“这位就是你们江城的明星企业家，林飞林总吧！”
见这位自己的顶头上司说话了，汤丙成连忙点了点头补充道：“没错，他就是搞出固态电池的凌云科技的老板，林飞。”
那位夹克领导闻言，脸上露出一种“果然如此”的表情。
眼睛微微眯起，像x光机一样把林飞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一个做出成绩的企业家，倒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出土的文物。
掂量着是真是假，值几个钱。
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更是让人琢磨不透，总觉得里面藏着点什么。
这时，他们一行人正好走到林飞面前。
夹克领导停下脚步，主动伸出手，脸上挂起那种新闻联播里常见的、标准得可以当模板的官方笑容：
“林总，久仰大名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年轻有为！这么年轻就取得了如此瞩目的成就，为我们国家的科技产业发展做出了重要贡献，真是后生可畏，可喜可贺啊！”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政治正确满分！
要是搁电视上听到，保准让人觉得这位领导平易近人、关爱青年。
但林飞跟他一握手，就感觉不对劲。
对方的手只是轻轻一搭，一触即分，带着一股子敷衍和疏远。
那笑容也像是用尺子量过的，标准是标准，但眼底深处连点热乎气都没有。
甚至……林飞敏锐地捕捉到一丝极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轻蔑。
这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啊！
林飞心里立刻拉响了警报。
脸上却不动声色，也挤出一个商业互捧式的微笑：“领导您过奖了，我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情，谈不上什么贡献。还要感谢各级领导一直以来的关心和支持。”
场面话？......谁不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