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吞噬了氆氇,寒髓蛊卵在火中噼啪爆裂,殿内弥漫着刺鼻的焦味,西域使团面色惨白,缇兰使者额角渗出冷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袖中的暗袋——那里或许藏着解药,又或是另一份杀机。
李恽冷眼扫过众人,剑尖仍滴着方才斩杀刺客的血。
殿门轰然洞开,一队黑甲禁军押着数名浑身是血的囚犯踏入,他们穿着缇兰密探的服饰,其中一人手中还攥着一枚未及使用的寒髓蛊卵。
“缇兰国的‘诚意’,本宫收到了。”太子的阴冷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众人悚然,只见一个黑甲士兵缓步而入,手中提着一个漆木匣子,匣缝渗出的血珠滴落在地,砸出沉闷的声响。
他随手一抛,匣子滚落至缇兰使者脚边,盖子震开——里面是一颗刚刚斩下的人头,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贵国的副使,刚刚在驿馆里试图用蛊毒控制我大靖官员。”太子微笑,靴尖碾过那颗头颅,“现在,他的脑袋再也想不出计谋了。”
缇兰使者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喉咙里挤出颤抖的声音:“殿下明鉴!此事绝非赞普授意,定是有人挑拨……”
“挑拨?” 太子嗤笑,抬手一挥,禁军立刻拖进一具焦黑的尸体——正是先前试图在宫中释放蛊毒的西域死士。“那你们缇兰的密探,为何会与驼铃国的刺客一同行动?”
殿内死寂。
太子踱步至火盆前,指尖指向烧尽的寒髓蛊卵,“你们以为,就小小的寒髓蛊就能控制我大靖?”他低笑,从怀中取出一只玉瓶,倾倒出一枚赤红如血的丹药。“你们用蛊,我用毒,很公平,对吧!”
缇兰使者面如死灰,西域使团中有人终于崩溃,伏地哭喊:“殿下饶命!我们愿献上解药,只求……”
“晚了。”太子淡淡道,“你们既然敢用蛊,就该知道自己体验一下这其中滋味,要不然怎么知道它有没有效呢!?”
他抬手,殿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数名铁甲卫拖着一排囚犯入内——全是西域诸国潜伏在京都的细作,他们全部被了手筋脚筋,卸了下巴,被打的遍体鳞伤。
“今日,本宫请诸位看一场戏。”太子微笑,“既然你们喜欢用蛊,那便亲自尝尝本太子的毒。”
话音未落,禁军已掰开那些细作的嘴,将毒药强行灌入!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大殿,中毒者皮肤迅速发紫发黑,血管泛出诡异的蓝色,最终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扭曲的厉鬼。
西域使团瘫软在地,有人呕吐不止,有人疯狂叩首求饶。
太子冷眼看着,直到最后一声哀嚎停止,才缓缓开口:
“现在,谁还想试试?”
缇兰使者彻底崩溃,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玉盒,高举过头:“解药!这是寒髓蛊的解药!求殿下开恩!”
太子未接,只是瞥了一眼沐雪。她上前取过,验明无误后,才收入袖中。
“缇兰既然敢伸手,就该知道,手伸太长了,弄不好就会断手断脚。” 太子语气森寒,“回去告诉他,让他想好怎么弥补我大靖损失,想不好,我就替他想!我不介意缇兰从这个世上消失!”
缇兰使者疯狂叩首,额头磕出血痕。
太子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西域使团,声音轻缓,却字字如刀:
“岁供再加三成,若少一粒米、缺一匹绢——”他指了指地上那鬼魅的尸体,“你们的下场,会比他们更惨。”
使团众人面无人色,只能匍匐应诺。
待使团被押出大殿,萧山低声道:“殿下,提交不会就此罢休。”
太子望着殿外渐沉的暮色,冷笑:“本宫当然知道。”
他摩挲着手上的扳指,“但下一次,他们要面对的,就不只是火药了。”
傍晚太子帐内,烛火摇曳,西域的舆图铺展在檀木案几上,铁勒故地的疆域被朱砂重重勾勒。
富贵服下解药后,脸色仍有些苍白,但眼神已恢复锐利低声道:“殿下,铁勒虽灭,但是他们狼子野心,肯定会不安分,要不我们趁热打铁,一起将他们收服!”
萧山沉思道:“铁勒王庭虽灭,但西域诸国如饿狼环伺,若大靖此刻强行吞并,反倒会逼得他们联手反抗。”
沐雪指尖轻点地图上铁勒的疆土,淡淡道:“铁勒草原广袤,水草丰美,西域诸国觊觎已久。如今铁勒可汗已死,各部溃散,不如……让他们自己争。”
萧山抱臂冷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需放出风声——大靖不占铁勒,但谁想伸手,就得先交‘买路钱’。”
太子眸光微动,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好一个‘坐山观虎斗’。”
三日后,大靖使节召集西域诸部,宣读太子谕令,声音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
“太子殿下口谕:铁勒王庭已灭,其地已成无主之疆。我大靖无意直接管辖,故此——西域诸国,无论强弱,皆可凭本事前往取之,或占一地,或分一杯羹,大靖乐见其成。”
使节话锋一转,笑意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冰冷:
“然,无论谁占了哪片草场,夺了哪处水源,都必须向大靖缴纳五成岁贡,以此换取我大靖的认可与庇护。望尔等……好自为之。”
消息一出,西域诸国震动。
——月泉国国王连夜召集大臣,咬牙道:“给!铁勒的牧场若能到手,这点钱算什么!”
——缇兰则暗中联络驼铃国,试图结盟共分铁勒,但双方各怀鬼胎,谁也不肯让利。
——驼铃国国主冷笑:“哼,想让本王当马前卒,打错算盘了,只要大靖不抢,铁勒就是我驼铃国的土地,传令下去……!”当即暗中调兵,准备突袭铁勒边境。
大靖边关,太子站在城楼上,远眺西域方向,身后沐雪递上一封密报:“铁勒边境多军对峙,随时可能开战。”
太子淡淡道:“传令边军,严阵以待,但——不插手。”
“他们要争,就让他们争个血流成河。”
“等他们打不动了,自然会来求大靖‘主持公道’。”
与此同时,西域战报入京那日,太极殿内,皇帝抚掌大笑,连声赞道:好!朕的好太子!
阶下,丞相立于百官之首,面色阴沉如铁。他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太子若携灭国之威回朝,兵权在握,皇帝必立他为储,到那时,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朝堂布局,将彻底化为泡影。
陛下,太子虽立战功,但贸然灭国,恐引起西域诸国联合反扑。丞相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字字如刀,臣以为,当务之急是派使者安抚西域,而非庆功。
皇帝眯起眼,手指轻轻敲击龙椅扶手:哦?依丞相之见,朕该如何安抚?
归还铁勒部分疆土,减免西域诸国岁贡,以示大靖仁德。
殿内一片哗然。那些忠臣,指尖微微收紧——丞相此言,分明是要太子前功尽弃!
皇帝忽然笑了:丞相真是……体恤西域啊。
那笑意不达眼底,丞相心中一凛,却不动声色地躬身:臣,只为大靖江山社稷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