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亮听人来报说妙医县主在府衙门口求见，连忙放下手里的茶盏，一边用手顺着官袍上坐出来褶子，一边往外跑。
“你们这些小犊子，知道是县主驾到，也不请进来先喝口茶？就让人在门口站着？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陈亮嘴里骂骂咧咧，指挥着手下人赶紧去准备果子点心，自己亲自去大门口迎接。
这位姑奶奶这时候大驾光临，都不用问，他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是为了萧言的事。
他们二人的赐婚可是惊掉了上京一众勋贵的下巴。
谁能想到不近女色的镇北王世子居然选了姜云清。
虽然姜云清这半年大有出息，给自己挣了个县主的名头，但她那私奔母亲的坏名声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
有如此行事乖张的亲娘，又不在上京学着世家礼仪长大，即便是县主身份，也很难被高门看重。
高门新妇，那可是得处事圆滑，熟知京都贵圈的各种人脉关联，这样才能撑得起门庭，不在外面落了家族的脸面。
那姜……妙医县主，怎么看都差了些意思。
而且这半年上京贵人圈并不太平，平白起了无数风浪，甚至长公主和荣昌侯府都折了进去。
不少参加过这半年长公主宴席的世妇一提起妙医县主，都觉得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那就是只要妙医县主出现，必然就要出幺蛾子。
不是发现有人通奸，就是有贵女落水。
甚至夫人圈里隐约开始流传这妙医县主就是个灾星。
大家还是离她远点为妙。
虽然不少人可惜没捞着萧言这个女婿，但妙医县主跟萧言绑定了也不错。
省得哪天自家儿子看中妙医县主，要死要活要结亲，那才是麻烦。
这下灾星只能去祸害镇北王府，不少人乐得等着看热闹。
陈亮也模糊知道点，全托了他那位八面玲珑的夫人。
但他倒不认为姜云清是什么灾星，他的一条命可都是这位大姑娘给的。
这样的救命之恩，他为姜姑娘跑跑腿，递递消息，还是没问题的。
只要不做违法乱纪的事。
再说，现在姜姑娘可是未来镇北王世子妃，这条粗大腿他还不赶紧抱好？
快到门口的时候，便见到衙役恭敬地领着姜云清往偏院走了进来。
顺天府衙前面大堂是审理问询的办公之地。
除了大堂，还有一个后院外加两个偏院，是专门给府尹和府丞休息查看卷宗用的。
遇上案件频繁的时候，他们要连续多天歇在府衙内。
这后院和偏院就相当于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陈亮自己的宅子其实就置办在府衙隔壁不远处，但他还是习惯长时间呆在府衙，回家的时间并不算多。
现在衙役就是带着姜云清往他休憩的院子里来。
把人迎进屋，上了茶水点心，陈亮才将闲杂人等支开，等姜云清开口问话。
“陈大人，我贸然前来，您应当知道是为了什么？可否把现在的情况跟我仔细说说，或者能让我去见见他。”
陈亮摸了摸下巴，也不卖关子，直接道：“世子现在关押在大牢中，但神志癫狂，容易伤人，所以上面禁止人探望。这也是为了保证世子的安全。”
这在大牢之中趁着探望，下毒杀人的事还少吗？
萧言再是犯下大错，那也是有功之臣，还是皇家血脉，深得圣心。
在圣上发话处置之前，他们顺天府哪里敢动世子一根毫毛。
把人关押起来，反而是安全的。
要知道逮捕萧世子是顺天府尹白起亲自下令。
陈亮清楚白起就是皇帝的人，那这就是皇帝在保萧言。
他们本想靠着顺天府自己的本事，把案子破了，揪出背后黑手，还世子一个清白。
这样也在皇帝面前露了脸，今后他陈亮平步青云不就有了盼头？
只可惜，他们请了太医院数名太医轮番上阵，也没弄清楚萧言到底是着了什么道。
他其实正愁着呢。
“那陈大人可查探清楚世子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你，我，连同府尹都再清楚不过萧世子的行事风格。”
“他为人克制，做事沉稳，滴水不漏。再大的纷争都不止于让他失心疯在大街上杀人。而且，我还听说这个大月国商人与萧世子素来交好，今晨世子本是要去城门口为此人送行。大人，我说的没错吧。”
“没错，看来县主的消息很是灵通啊。”
陈亮眼眸一暗，这个消息他也是刚收到手下人的报告才知道。
也是，人以类聚，姜云清是萧言选中的人，脑子和手段都不会差。
“这一点确实值得怀疑。不瞒县主，其实下官和白大人也知晓世子是被陷害的。但现在世子的这个情况……我们是束手无策，没有一点线索。”
办案讲究证据。
即便人人都心知肚明萧言是被人所害，但没有证据，就算是圣上也没办法下旨免罪。
“所以，我这一趟就是来帮陈大人立功的。”
陈亮闻言，眼神一亮。
皇帝可急着呢，白起进宫到现在都还没回来。
要是他可以解了皇帝的燃眉之急，那说不定他就是下一个白起。
“县主这话……是已经发现端倪了？”
“不止是发现。”
“准确来说，是已经知道萧言被谁人所害，又是以何种方式被害。”
轻轻一语，惊得陈亮手一颤，差点失手摔了茶盏。
他赶紧将茶盏放在桌上，走到姜云清面前，面色严肃地拱手施礼。
“愿闻其详。”
姜云清就把在镇北王府地下偷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金线虫？！”
陈亮听得心寒胆颤。
这世间居然还有这样可怕的东西，能够操纵着人作恶，真是太吓人了。
再看了在上首端坐的小姑娘，陈亮没来由觉得脖子发凉。
她说那作恶之人是镇北王的小舅子！
这他也惹不起啊。
这个时候他有点埋怨那该死的白起，怎么这关键时刻偏偏待在宫里不出来。
这样大的事，多个人分担一下也是好的。
“陈大人，不必害怕，此事你就在暗处支援我就行。事成之后，最后的功劳都算在你头上。”
这话还真是说到陈亮心里了。
那这笔买卖划算。
如此的话，白起的禁令算个屁。
“哪里哪里，下官必当全力协助县主侦破此案，这也是我陈亮报答您救命之恩的好机会。”
话倒是说得好听。
姜云清眉梢轻挑，“那就赶紧带我去见萧言。”
两人正要往门外走，就看到一个身影冲到姜云清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