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夜宴藏杀，漕督疑云
漕运总督寿辰！
管家无意间的一句催促，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林凡心中激起千层浪。盐商夜宴竟与漕运总督的寿宴相关联，这绝非寻常交际。漕运总督，掌管天下漕粮运输，位高权重，若其也与“幽螭”有所牵连，那这个组织的能量和渗透程度，将远超想象！
“漕运总督……寿宴……”洛璇儿亦是秀眉紧蹙，低声道，“这倒是说得通了。盐漕本是一家，利益盘根错节。若‘幽螭’真能影响到这个层面，那它在江南的能量，简直可怕。”
林凡深吸一口气，感觉肩上的压力又重了几分。但与此同时，一个更大胆的想法也随之浮现：“或许，这反而是我们的机会。如此重要的场合，各方势力云集，鱼龙混杂，正是我们浑水摸鱼的好时机。若能探听到一些关于这位漕运总督的风声，或是找到他与‘幽螭’可能的联系，将是重大突破。”
目标不再仅仅是潜入盐场，更要利用这场夜宴，窥探更高层的秘密！
接下来的两天，林凡和洛璇儿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在扬州城底层悄然活动。他们通过吴慎之老先生留下的隐秘渠道（一家看似普通的茶楼，实为信息交换点），花费重金弄到了两张夜宴的请柬——来自一个外地小盐商，此人因病无法出席，便被手下人钻空子倒卖了请柬。
同时，洛璇儿凭借对水路的熟悉，在远离主城区的偏僻河汊，找到了一条破旧但性能尚可的乌篷船，并备好了水靠（一种帮助潜水的皮质衣物）和必要的工具。
夜宴当晚，瘦西湖畔灯火璀璨，丝竹盈耳。一艘座精美的画舫停泊在岸边，达官显贵、富商巨贾们锦衣华服，谈笑风生，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林凡和洛璇儿改头换面，林凡扮作一个略显拘谨的年轻商人，洛璇儿则稍作易容，掩去英气，扮作他的女伴。两人持请柬混入宴会现场，尽量低调地融入人群。
宴会规模宏大，主会场设在一艘巨大的楼船之上。林凡目光扫过，果然看到了几个盐课司官员的身影，甚至瞥见了赵文渊一名心腹师爷正在与人寒暄，但赵文渊本人并未露面。而宴会最核心的位置，被一群气度不凡的官员和顶级盐商簇拥着的，是一位面色红润、身材微胖、身着便服却难掩官威的老者——正是今日的寿星，漕运总督马文才！
林凡不敢直视，只能用眼角余光观察。这位马总督言笑晏晏，接受着众人的恭维，看起来一团和气。但林凡却敏锐地注意到，他身边始终跟着两名目光锐利、太阳穴高高鼓起的护卫，其站位隐隐将总督与人群隔开，显示出极高的警惕性。
林凡和洛璇儿装作欣赏夜景，慢慢向楼船边缘移动，试图寻找脱身前往下游盐场的机会。同时，他们竖起耳朵，捕捉着周围零碎的交谈。
“……听说这次漕粮北运，又有些不太平啊？”
“嘘……慎言！有马总督坐镇，能有什么不太平？喝酒喝酒！”
“……王家这次可是下了血本，那尊白玉观音，怕是价值连城吧？就为批那点盐引？”
“你懂什么？搭上马总督这条线，以后还愁没有盐引？”
各种信息混杂，真伪难辨。但林凡注意到，每当有人试图提及漕运具体事务或某些敏感话题时，总会被人巧妙地带过或制止。这宴会表面热闹，底下却暗藏着一股压抑的氛围。
机会出现在宴会中段，一场精彩的焰火表演开始，几乎所有宾客都被吸引到面向湖心的一侧甲板。趁此机会，林凡和洛璇儿悄无声息地溜到楼船背向岸边的另一侧阴影处。
“就是现在！”洛璇儿低语。两人早已观察好，这里下方正好有一艘用于运送杂物的小舢板。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顺着缆绳滑下时，旁边一间舱室的窗户里，隐约传出了压低的争吵声。其中一个声音尖细，带着焦急：
“……那边催得紧！那批‘货’必须今晚运走！不能再出岔子了！”
另一个声音略显苍老，透着无奈：“……风险太大！马老头今天在这儿，上下游查得紧！……再缓两日……”
“缓不了！‘上面’说了，再办不妥，你我都得喂鱼！”
“货”、“上面”、“喂鱼”！这些关键词让林凡和洛璇儿瞬间屏住了呼吸！这舱室里的人，谈论的绝非正当生意！
争吵声很快停止，似乎有人要出来。林凡和洛璇儿不敢再耽搁，迅速滑下缆绳，落入下方的小舢板。洛璇儿熟练地解缆操桨，乌篷船如同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融入夜色，向着下游废弃盐场的方向驶去。
远离了楼船的灯火辉煌，河道渐渐黑暗寂静。夜风带着水汽，吹在脸上冰凉。
林凡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只言片语，心中疑云更甚。那争吵的两人，身份不明，但显然在进行着某种见不得光的勾当，而且受到“上面”的巨大压力。这“上面”，是否就是“幽螭”？而他们急于运走的“货”，又会是什么？是否与母亲当年的调查有关？
乌篷船在洛璇儿的操控下，灵巧地避开偶尔过往的巡夜船只，沿着预定的路线快速前进。废弃盐场的轮廓在远处黑暗中若隐若现，如同匍匐的巨兽。
越是靠近，林凡的心跳得越快。今晚的夜宴，让他窥见了敌人冰山一角之庞大。而前方的盐场，则可能隐藏着最核心的秘密。
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乌篷船即将驶入盐场外围那片芦苇荡时，洛璇儿突然猛地停桨，侧耳倾听，脸色微变：“不对！有船！不止一艘！速度很快，是冲着我们来的！”
林凡心头一紧，循声望去，只见后方黑暗的水面上，突然亮起了数点火光，几艘快船正破浪而来，船头站立的身影手持兵刃，在水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寒光！
他们被发现了！是夜宴上的行踪暴露，还是盐场的守卫早有防备？
前有龙潭，后有追兵！一场水上追杀，在所难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