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青雀疑云，将计就计
“青雀”起疑！
小贩带来的警告如同冰水浇头，让林凡瞬间从与林宸初步建立联系的微许欣喜中惊醒。听风楼的安排可谓周密，自己易容改装，言行谨慎，竟还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引起了“青雀”的警觉？
这只能说明两点：要么，林宸身边确有“青雀”布下的、连听风楼都未能完全掌握的眼线，且效率极高；要么，就是听风楼内部，甚至这次行动的参与者中，出现了问题！
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意味着极大的危险。 “青雀”既然起疑，后续必然会有试探甚至清除的行动。
林凡没有慌乱，迅速冷静下来。他并未直接返回秘舵，而是依照“墨言”这个身份该有的行为，在街上绕了几圈，买了些画纸颜料，确认无人跟踪后，才悄然回到庄园。
他将情况立刻告知了水老。
水老闻言，花白的眉毛紧紧锁起，脸色凝重：“此事蹊跷。安排你与林宸接触，知情者不过五指之数，皆乃楼主绝对心腹。林宸身边虽有我们的人，但传递消息的渠道是单向加密的，被截获的可能性极低。”
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如此看来，问题可能出在……揽月楼本身，或是当时在场的某个不起眼的人身上。‘青雀’的触角，比我们预想的伸得更长。”
“水老，如今我们该如何应对？”林凡问道。是暂停接触，暂避风头，还是……
水老看向林凡，目光中带着考较：“依你之见呢？”
林凡沉吟道：“若此刻退缩，反而显得心虚，坐实了‘墨言’有问题。‘青雀’既然只是疑心，尚未确定，我们或可……将计就计。”
“哦？如何将计就计？”水老饶有兴趣。
“他既疑心‘墨言’，必然会派人调查、试探。”林凡思路清晰起来，“那我们便给他一个‘合理’的‘墨言’。我需要一份详尽的、经得起推敲的‘墨言’的身世背景，最好能与江南某个真实存在的画师家族或流派有所关联，但又有些模糊不清，留有可供调查的余地。同时，我需要真正精研一番画技，至少在被试探时不能露怯。”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锐光：“甚至，我们可以主动露出一些无关紧要的‘破绽’，将他们的调查引向一个我们设定好的方向，从而掩盖真实目的。”
水老听完，抚掌轻笑，眼中赞赏之色更浓：“好一个将计就计！临危不乱，反客为主！楼主果然没有看错人！此事我即刻去办，身份背景一日内便可备好。至于画技……”他拍了拍手，唤来一名手下，“去请‘丹青叟’来，就说有块璞玉需他点拨几日。”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的生活变得极其规律而充实。白天，他跟随水老请来的一位脾气古怪但技艺高超的老画师“丹青叟”学习山水画技法，恶补各种画派知识和名家典故。晚上，他则研读听风楼为他精心炮制的“墨言”生平卷宗，将每一个细节烂熟于心。
同时，在水老的运作下，京城书画圈子里，悄然流传起关于一位来自江南、身世坎坷但画艺不俗的年轻画师“墨言”的消息，其经历与林凡手中的卷宗严丝合缝。
果然，不久后，一些“偶然”的试探接踵而至。先是有人在书画铺子“偶遇”林凡，与他探讨画理，言语间旁敲侧击其师承来历；接着，又有所谓的“同乡”前来拜访，叙说家乡旧事，实则查验口音和细节。
林凡凭借充分的准备和沉稳的应对，一一化解，不仅未露破绽，反而因其“扎实”的功底和“坎坷”的身世，赢得了几分同情与认可。他甚至故意在一次文人集会上，因“忆起家乡惨遭瘟疫变故”而“情绪失控”，流露悲戚，将一个怀才不遇、身世飘零的画师形象塑造得更加丰满。
这些情况，自然都通过不同渠道，反馈到了“青雀”耳中。
安远侯府，一间隐秘的书房内。
烛光摇曳，映照着“青雀”——那位面容清癯、眼神阴鸷的幕僚先生。他听着手下人的汇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江南墨家旁支，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辗转来京谋生……画艺尚可，性情有些孤僻伤感……”青雀喃喃自语，眼中疑色稍减，“如此说来，与二公子结识，倒真像是文人间的偶然投契？”
“先生，是否还需再深查？”手下问道。
青雀沉吟片刻，摆了摆手：“暂且不必了。一个落魄画师，掀不起什么风浪。或许真是我多心了。眼下扬州那边的麻烦还未彻底平息，侯爷正为此烦心，不必在这些小事上过多耗费精力。只要盯紧二公子那边别出大乱子即可。”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这个‘墨言’，既然与二公子交好，倒也未必全是坏事。或许……还能为我们所用？找个机会，试探一下，看他是否识趣。”
“是！”手下领命而去。
书房内，青雀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他生性多疑，虽暂时打消了对“墨言”身份的疑虑，但却动了将其纳入掌控，作为监视甚至影响林宸的棋子的念头。
林凡很快通过听风楼的渠道，得知了“青雀”态度转变的消息，心中稍定。第一关，算是过去了。
这日，他正在院中练习画竹，水老带来一个新的消息：“‘青雀’那边放出风声，安远侯府近日欲采购一批书画装饰库房，似有意通过二公子之手，试探性地给你一些甜头，看看你是否‘懂事’。”
林凡放下笔，看向水老：“机会来了？”
水老点头：“是机会，也是考验。你准备如何应对这份‘甜头’？”
林凡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冷意：“既然是侯府‘厚赐’，自然却之不恭。不仅要接，还要接得感恩戴德。不过，这书画入库的流程、经手之人……或许能让我们看到些侯府账目往来的边角？”
他需要钱，需要资源来壮大自己，更需要一切可能接触到侯府内部运作的机会。这份来自对手的“试探”，或许能被他反过来利用，成为撬开安远侯府铁板的一丝缝隙！
与“青雀”的暗斗，从躲避试探，转入了更为微妙的相互利用阶段。林凡知道，自己必须走好接下来的每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