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的春雾刚散，将军府的厨房就飘起了细碎的蛋香。今天的厨艺pK赛主题是“汤非汤”——看着像汤、有汤的温润口感，却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汤水。这题目比上次的“面非面”更刁钻，连一向镇定的黄小桃都对着食材叹了口气。
“‘汤非汤’？”雪儿系着件鹅黄色的围裙，银白的发丝用同色发带松松挽在脑后，指尖捏着个刚磕开的鸡蛋，蛋清蛋黄在瓷碗里晃出圈涟漪，眼里的兴味比窗外的春光还盛，“不用汤水做汤，这倒是得费点心思。”
亡月对着一碗杏仁粉出神：“老夫想着把杏仁磨成浆，蒸成羹，看着像甜汤，算不算？”
鲨统领拍着肚皮，手里拎着块嫩豆腐：“我把豆腐碾碎了，加海鲜碎煮成糊，稠得像粥，算不算‘汤’？”
黄小桃正在剥莲子，闻言笑了：“鲨统领这思路倒是实在，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出汤的感觉。”
柳无衣站在雪儿旁边，手里捧着个装着鹌鹑蛋的小篮子，小声问：“雪姐姐，鸡蛋能做成汤吗？它煮出来是实心的呀。”
“实心的东西，未必不能有汤的模样。”雪儿把鸡蛋倒进大碗，筷子在碗里搅出细密的泡沫，“你看着就是。”
我盯着案上的食材，心里盘算得厉害。上次“面非面”拿了第二，这次想再进一步。琢磨着用冬瓜——把冬瓜挖成球，蒸软后捣成泥，加虾仁碎和高汤勾芡，熬成稠滑的羹，看着像浓汤，口感温润，也算贴合“汤非汤”的意思。但看雪儿那架势，她手里的鸡蛋怕是要变出惊人事来——这丫头总能在最寻常的食材里挖出不寻常的巧思。
比赛开始，厨房的动静比往常更细腻。打蛋器搅打鸡蛋的“嗡嗡”声、杏仁研磨的“咯吱”声、豆腐碾碎的“沙沙”声，混着众人的低语，像支精致的室内乐。
雪儿没急着动手，先把鸡蛋分了类：蛋清单独装一碗，蛋黄装另一碗。她往蛋清里加了点温水，用打蛋器搅出绵密的泡沫，直到提起打蛋器能拉出细腻的纹路，然后倒进铺了纱布的浅盘里，上锅蒸。蒸到半凝固时，她又把蛋黄打散，加了点牛奶搅匀，小心翼翼地倒在蛋清层上，继续蒸到完全凝固。
“这是要做双层蛋羹？”我凑过去看，蛋清层白得像玉，蛋黄层黄得像蜜，叠在一起倒也好看，只是离“汤非汤”还有点远。
雪儿笑了笑，拿出把小刀，在凝固的蛋羹上划出细密的纹路，然后用勺子沿着边缘轻轻一推，整块蛋羹竟像水波似的“漾”了起来——原来她蒸得极嫩，看似凝固，实则暗藏流动性，像极了半开的温泉汤。
接着，她把提前煮好的鹌鹑蛋剥了壳，用小刀在顶端切出小口，挖去一点蛋黄，填上用蟹黄和蟹肉调成的馅，再小心翼翼地摆在蛋羹上。最后用枸杞做眼珠，香菜叶做海草，竟摆出了群龙戏珠的模样：蛋清层像翻涌的海浪，蛋黄层像沉在水底的金沙，鹌鹑蛋像颗颗龙珠，被“海浪”托着，活脱脱一幅“闹海龙珠”图。
“这……这是蛋羹？”柳无衣看得眼睛都直了，“它还会动！像真的海水一样！”
雪儿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块递给他：“尝尝。”
柳无衣吹了吹，放进嘴里，瞬间瞪圆了眼睛：“滑滑的，嫩嫩的，像在吃融化的云！蟹黄馅鲜得舌头都要化了，一点都不噎，真的有喝汤的感觉！”
我这边的冬瓜羹也做好了。冬瓜泥细腻，虾仁碎提鲜，高汤勾的芡让口感稠滑，盛在青瓷碗里，倒也像碗温润的浓汤。亡月的杏仁羹甜香浓郁，透着股雅致；鲨统领的豆腐海鲜糊咸鲜厚重，倒像道扎实的主食；黄小桃的莲子百合羹清甜爽口，更像道甜品。
互评环节，众人的目光刚落在雪儿的“闹海龙珠”上，就不约而同地“哇”了一声。那蛋羹确实像活的，轻轻一碰就微微晃动，鹌鹑蛋“龙珠”在上面滚来滚去，配上翠绿的“海草”，好看得让人舍不得下勺。
黄小桃先舀了一勺，入口后眼睛瞬间亮了：“这口感太绝了！像在吃流动的温泉蛋，又比温泉蛋更绵密，蟹黄的鲜混着蛋香，一点都不腻，真的有喝顶级高汤的感觉！”
亡月咂咂嘴，连说三个“妙”：“老夫活了七十年，头回见蛋能做成这样！看着是羹，吃着是汤，形神兼备，雪丫头这心思，怕是能通神！”
鲨统领最直接，舀了一大勺塞进嘴里，嚼都没嚼就咽了，含糊不清地说：“妈的！这比老子喝的海鲜汤还鲜！蛋羹嫩得像奶，龙珠馅香得跺脚，老子能把这盘都舔干净！”
没过多久，雪儿的盘子就见了底，连最后一点蛋羹的“汤汁”都被柳无衣用勺子刮得干干净净，还不忘舔了舔盘沿：“雪姐姐，这比天海楼的佛跳墙还好吃！”
轮到我的冬瓜羹，众人也给了不少好评。亡月说：“青木将军这羹做得温润，冬瓜的清甜混着虾仁的鲜，也算得‘汤非汤’的精髓，只是比雪丫头的少了点灵气。”
打分下来，我和雪儿竟都是满分，并列第一。可谁都清楚，这并列里藏着差距——我的冬瓜羹胜在稳妥贴合主题，而雪儿的“闹海龙珠”是把“汤非汤”玩出了艺术，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黄小桃排第三，亡月第四，鲨统领第五，柳无衣的南瓜甜羹虽然简单，却透着股巧劲，得了不少鼓励分。
“雪姐姐，你怎么想到让蛋羹会动的？”柳无衣捧着空盘子，眼里的崇拜快溢出来了。
“鸡蛋蒸到七分熟，既有凝固的形，又有流动的魂，就像没完全煮开的汤。”雪儿擦了擦手，阳光落在她银白的发丝上，泛着柔和的光，“再用鹌鹑蛋做珠，蟹黄提鲜，就有了‘闹海’的意思。”
我这才明白，她不仅做到了“汤非汤”，还在菜里藏了意境——这丫头的厨艺，早就跳出了“吃”的范畴，成了“品”的艺术。
当天晚上，群里就被这场“汤非汤”大赛刷了屏：
【神豹军-亡月】：（发了张“闹海龙珠”的特写）老夫活了七十年，头回见蛋羹能“闹海”！白的像浪，黄的像沙，龙珠滚来滚去，吃着像在喝琼浆玉液！青木将军的冬瓜羹虽好，可跟雪丫头这道菜比，就像溪水比大海（偷笑）。
【海兽军团-鲨统领】：（发了段自己舔勺子的视频）妈的！这“闹海龙珠”绝了！老子连盘底的蛋汁都舔干净了！青木将军的冬瓜羹算第二，没人不服，可跟雪元帅比，差着十条街！下次再比，老子非请龙宫的厨子来帮忙不可！
【黄小桃】：（发了张蛋羹晃动的小视频）雪妹妹的手艺太神了！蛋羹居然会像海水一样动，口感嫩得像云朵，蟹黄馅鲜得人想哭！青木将军的冬瓜羹温润清爽，我学了半天才做出个大概（星星眼）。
【灵珑】：（发了个拍手的表情包）主人最棒！“闹海龙珠”最好看也最好吃！柳哥哥把盘子舔得能照出人影，还说要学做给主人当点心！我也想学，主人教我好不好？（委屈脸）
【柳无衣】：（发了个害羞的表情包）雪姐姐的“闹海龙珠”太神奇了，蛋羹会动，龙珠会“跳”，鲜得我舌头都麻了。我要好好学，以后做给雪姐姐和青木叔叔当夜宵。（附带一张自己蒸的蛋羹照片，歪歪扭扭，还裂了缝）
【苏阳】：（发了个冷漠的表情包）意境绝佳，火候精准。七分熟的蛋羹，既有形又有神，蟹黄与蛋香的融合恰到好处。青木将军的冬瓜羹稍显寡淡，可加少许干贝提味。
【天海】：（发了个酷酷的表情包）雪剑说，他能用剑把蛋羹切得更匀。我觉得“闹海龙珠”能进天海楼的招牌菜，卖一两银子一份都有人抢！军费又能多攒点，我的枪缨该换个金线的了。
【雪剑】：（发了个白眼的表情包）哥，别吹牛。不过那“闹海龙珠”确实比你上次做的蛋花汤强一百倍。青木将军，你的冬瓜羹勾芡太稠，下次少放半勺淀粉。
【雪儿】：（发了个谦虚的表情包）承让了。其实就是瞎琢磨，亡月叔的杏仁羹清雅，小桃的莲子羹清甜，鲨统领的豆腐糊扎实。无衣的南瓜羹甜糯，继续加油。爸，你的冬瓜羹切得够细，就是虾仁碎可以再小些，更像汤里的鲜。
【青木弘一】：（发了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并列第一，心里却跟明镜似的——这第一的水分，比雪儿那蛋羹里的汤还多。看着她把鸡蛋玩出“闹海”的意境，看着她讲解火候时眼里的光，突然觉得，这丫头的厨艺里藏着的，是对生活的热爱与敬畏。跟她比，我这点本事确实算不得什么。下次……下次争取能让她真心夸句“还行”，就够了。
发完消息，我走到厨房，看见雪儿正在教柳无衣蒸蛋羹。少年笨手笨脚地搅着鸡蛋，泡沫溅了一脸，雪儿在旁边笑着递过手帕：“慢点搅，泡沫太多会蒸出气孔。”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他们身上，银白的发丝和金色的发丝缠在一起，像幅温柔的画。灶台上，灵珑正踮着脚，把剩下的鸡蛋放进水里煮，嘴里念叨着“要学主人做龙珠”。
我走过去，从后面揽住雪儿的肩膀：“下次教我做这‘闹海龙珠’？我保证不把蛋羹蒸裂。”
她回头冲我笑，眼睛亮晶晶的：“好啊，不过得先练搅蛋，你这力道，别把碗震碎了。”
“你爸当年在军营，能用刺刀挑鸡蛋不碎，还怕搅个蛋？”我刮了下她的鼻子，惹得她咯咯直笑。
厨房里的蛋香还没散尽，混着笑声，像杯刚温好的甜酒，暖乎乎的。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有灶台上的匠心，有舌尖上的诗意，有她藏不住的聪慧与温柔，真好。而我，会永远陪着她，在这些热热闹闹的比拼里，做她最忠实的食客，也做她最耐心的学生——哪怕永远追不上，这份看着她发光的乐趣，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