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杯面包车在二环路上狂奔，像一条受惊的泥鳅，钻进了午后拥堵的车流中。
车厢内，气氛有些沉闷。虽然刚才那场“微波炉烤全尸”的大戏很爽，但每个人都清楚，这下篓子捅大了。
“林爷，咱们现在可是全城通缉啊。”
马爷一边开车一边擦汗，那身唐装早就湿透了，“故宫炸了，长老会瘫了，神州守护局估计已经把卫星都调过来了。咱们这破车能跑哪去？出京的高速肯定全封了！”
“别慌。”
林轩看着手机上那个不停闪烁的红点（钟山发来的定位），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钟老爷子选的这个接头地点……很有想法。”
“哪儿？”陈三爷凑过来。
“日坛公园。”
林轩把手机屏幕亮给众人看，“而且备注写着：‘混入方阵，注意节拍’。”
“方阵？节拍？”
众人面面相觑。难道老爷子在那儿埋伏了一支特种部队？
……
二十分钟后，日坛公园南门。
这里是京城退休大爷大妈们的圣地。此时正是午后，公园里锣鼓喧天，鞭炮齐鸣（那是电子鞭炮音效）。
“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震耳欲聋的重低音从几个巨大的拉杆音箱里喷涌而出，震得树叶都在抖。
数百名身穿红红绿绿统一服装的大妈，正排成一个个整齐的方阵，手持彩扇，在广场上激情舞动。那气势，那整齐划一的动作，简直比阅兵还震撼。
“这……”
刚刚下车的苏晴被这股声浪冲得退了一步，眼中紫光剧烈波动，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凡人！”
苏晴指着那群大妈，声音紧绷，“这是何种阵法？本座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强大的、能够洗脑的精神波！而且这些凡人妇人的战斗力……竟如此恐怖？”
“这叫‘广场舞大阵’。”
林轩一本正经地科普，“这是华夏最强的防御体系。在这个方阵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就算是麒麟来了，也不敢随便占她们的地盘。”
“走，进去。”
林轩带着众人，硬着头皮挤进了这片红色的海洋。
“哎哎哎！小伙子！别踩我脚！”
“那个穿龙袍的姑娘！哪个剧组的？让一让，别挡着我们排练！”
在一群战斗力爆表的大妈的推搡下，林轩他们像大海里的小舟，晕头转向地被挤到了广场角落的一个凉亭旁。
那里，有一个穿着一身红绿碎花太极服、戴着墨镜、正拿着一把大蒲扇跟着节奏摇摆的老头。
他看起来和周围那些退休老头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是，他脚边放着一个装满了……
“煎饼果子？”张大牙眼睛一亮。
“钟老？”
林轩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老头转过身，摘下墨镜，露出那双标志性的寿眉和狡黠的眼睛。
正是神州守护局的前任扛把子，钟山。
“来了？”
钟山指了指脚边的袋子，“刚出锅的，给你们这群‘破坏分子’补补身子。”
“老爷子，您这是……”马爷看着亲爹这身碎花太极服，三观尽碎，“您就是这么越狱的？”
“什么越狱？难听。”
钟山扇了扇蒲扇，哼了一声，“我这叫‘参加社区老年文化交流活动’。西山疗养院组织老干部出来看表演，我就顺便混进了‘夕阳红舞蹈队’。那帮内卫敢查我的车，但敢查这几百个老太太的舞队吗？一人一口唾沫能把他们淹死。”
“高！实在是高！”
陈三爷竖起大拇指，“这才是大隐隐于市啊！谁能想到堂堂钟局长，藏在广场舞大妈的队伍里？”
“行了，别拍马屁了。”
钟山脸色一正，看向林轩，“太和殿的事，我都知道了。干得漂亮。赵太师那帮老家伙，这次就算不死也得瘫痪半年。神墟在京城的势力，算是被你这一锅微波炉给端了。”
“但这只是治标。”
林轩接过一个煎饼果子递给苏晴（堵住她想吐槽的嘴），“地下的建木主根还在，神墟的飞船还在。而且……苏晴的问题还没解决。”
“我知道。”
钟山从怀里掏出一个U盘，那是他刚才趁乱从内部系统里拷贝出来的。
“这是麒麟和长老会这几年研究‘生物玉髓’的资料。他们之所以要抓苏晴献祭，是因为苏晴是‘锁’，而建木主根是‘门’。要打开这扇门，除了献祭，还有一个温和的办法。”
“什么办法？”
“找到一把‘钥匙’，中和苏晴体内的狂暴神性，让她能够自主控制建木，而不是被建木吞噬。”
钟山指了指西南方向，“资料显示，那种能作为钥匙的‘生物玉髓’（翡翠伴生矿），只存在于缅北和云南边境的‘老坑’深处。”
“又是西南？”林轩皱眉。
“对，只能去西南。”
钟山神色凝重，“而且，你们必须马上走。太和殿一炸，上面虽然会彻查神墟的渗透，但你们毕竟是‘恐怖分子’。为了平息舆论，通缉令暂时撤不掉。”
“我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
钟山指了指公园后门，“那里停着一辆旅游大巴，是‘夕阳红老年团’去云南旅游的包车。车上有五个空位（原本是留给随队医生的）。你们现在的身份，就是这支老年团的……保健医生和护工。”
“哈？”张大牙傻眼了，“让我们去伺候老头老太太？”
“这是最好的掩护。”
钟山看了一眼正在吃煎饼的苏晴，“而且，这一路上人气旺，阳气足，能压制这位‘神仙’的阴气。”
“对了。”
钟山突然想起什么，看向苏晴，“丫头，把那个玻璃戒指给我看看。”
苏晴警惕地缩回手：“你想干什么？这是本座的……法器。”
“我不抢你的。”
钟山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个老旧的、磨得发亮的铜指环，不由分说地套在了那个玻璃戒指外面（做成了双层戒指）。
“这是当年苏定国（苏父）留在我这的。”
钟山叹了口气，“他说，如果有一天女儿回来了，就把这个给她。这是一个……微型屏蔽器。戴着它，神墟的雷达就扫不到你。”
苏晴愣了一下。
她看着手上那个并不精美、甚至有些丑陋的铜指环，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楚。那不是神的感受，那是凡人苏晴的记忆在悸动。
“父亲……”她喃喃自语。
“好了，快走吧。”
钟山重新戴上墨镜，挥了挥蒲扇，“音乐又要开始了。我得去领舞了。记住，到了西南，别给我丢人！把那个什么‘翡翠王’、‘军阀头子’都给我收拾了！”
“得令。”
林轩拱了拱手。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
那震耳欲聋的音乐再次响起。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
苏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声波攻击震得浑身一抖，手里的煎饼果子差点掉了。
“凡人！”
苏晴咬牙切齿地看着那些疯狂扭动的大妈，“等本座恢复了神力，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些制造噪音的法器全砸了！”
“别砸别砸。”
林轩拉着她往大巴车跑，“那可是大妈们的命根子。你敢砸音箱，她们能追杀你到天涯海角，比神墟还可怕。”
“哼！”
一行人狼狈地钻进了那辆印着“夕阳红快乐游”的大巴车。
随着车门关闭，喧嚣被隔绝在外。
车厢里，几十双慈祥（且八卦）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这几个奇怪的新人。
“哟，这就是新来的小大夫？”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热情地拉住林轩的手，“小伙子长得真俊啊！有对象没？阿姨给你介绍个？”
“还有这姑娘（苏晴），穿得真喜庆！是唱戏的吧？”
“那个胖子（陈三爷），看着就有福气！来，吃个橘子！”
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热情，刚才在太和殿上敢炸神仙的林轩，此刻也只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各位爷爷奶奶好，我们是……专业的。”
林轩看了一眼旁边一脸生无可恋的苏晴。
“这位是我们的……康复理疗师。虽然脾气有点大，但手劲儿特大，专治各种不服……颈椎病。”
大巴车缓缓启动，驶向了遥远的西南。
离开了权谋算计的京城，迎接他们的，将是更加狂野、更加混乱、也更加充满机遇的……赌石江湖。
而林轩并不知道，在那辆大巴车的行李舱里，除了他们的行李，还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一只被红狐偷偷塞进来的、经过伪装的……机械断手（麒麟的）。
那是林轩留的后手。
科技与狠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