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驰面无表情,如同执掌生杀大权的死神,
将手中那颗浓缩了星辰之力的光球,对着下方的沼泽,狠狠地按了下去。
光球落下的瞬间,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紧接着,一幕让神魔都为之战栗的景象出现了。
以光球落点为中心,整片广袤沼泽的水分,
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蒸发,化作冲天的白色蒸汽。
黑色的泥土在极致的高温下迅速干裂、焦化,最终变成一片赤红色的琉璃。
那些在高温中挣扎的毒虫异兽,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为了飞灰。
仅仅数息之间,一片生机勃勃,却又危机四伏的死亡沼泽,
就彻底变成了一片寸草不生的生命禁区,一个巨大的、冒着滚滚热浪的琉璃盆地。
潘小贤藏身的泥潭,自然也无法幸免。
他只觉得周围的温度在瞬间飙升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冰冷的淤泥转眼间就变成了滚烫的岩浆。
他身上的“王八不灭甲”灵光狂闪,却也抵挡不住这等源于天地法则层面的恐怖高温。
再不出去,就要被活活烤熟了!
潘小贤再也藏不住,怒骂一声,狼狈不堪地从已经半熔化的地底冲天而起。
他浑身冒着黑烟,头发和眉毛都被燎得卷曲,
那件灰袍更是被烧得破破烂烂,活像个刚从火场里逃出来的乞丐。
“终于肯出来了?”
魏星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满是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潘小贤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他现在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和天星境之间的差距,
已经不是靠小聪明和法宝就能弥补的了。
那是生命层次上的碾压,是规则制定者与规则遵守者之间的鸿沟。
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而可笑。
然而,他刚飞出不到百丈,一股恐怖的吸力便从身后的琉璃盆地中传来,
那片区域的空气都被抽干,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真空地带,死死地拖拽着他的身体。
同时,那股足以熔金化铁的高温,如影随形,让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快要沸腾。
就在他感觉自己快要被烤成人干,意识都开始模糊之际,他眼角的余光,
无意中瞥见了极远方的天际,两道贯穿天地的巨大光柱,正在疯狂地对撞、纠缠。
一道,是冲天的血色,充满了暴虐、杀伐与毁灭的气息,
光柱之中,隐约有无数魔影在嘶吼咆哮。
而另一道,则是浩然的金色,堂皇正大,
充满了审判与净化的意味,光柱周围,仿佛有万千佛陀在吟唱梵音。
那是……
潘小贤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种规模的能量对撞,这种泾渭分明的气息,绝对是修士大军在进行惨烈的交锋!
他猛地抬头,强忍着神魂的刺痛,辨认了一下方向。
东边!
宁可在千军万马的绞杀中被碾成肉泥,也绝不能被这老王八蛋抓回去切片研究!
“老东西!想抓我?下辈子吧!”
潘小贤发出一声嘶哑的咆哮,竟是调转方向,不再逃跑,
而是如同扑火的飞蛾,不顾一切地朝着那片杀声震天的战场冲去!
他将体内最后一丝压榨出的灵力,速度在瞬间又拔高了一线,整个人化作一道燃烧着生命之火的流星。
“嗯?”魏星驰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一皱。
他自然也看到了远方的战场,那两股冲天的气息,即便是他,也感到了一丝心悸。
他虽是天星境,但自家知自家事,踏入天星百年,
却连一枚伴星都未能凝练出来,在同阶之中,属于垫底中的垫底。
若是寻常争斗也就罢了,可一旦卷入这种两大阵营的正面冲突,
万一撞上圣教里那些同样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他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丝退意,在他心中悄然萌生。
可当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道亡命飞奔的身影上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神鬼莫测的传送符,
那化腐朽为神奇的阵法,以及那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天符总纲》。
贪婪,如同野火,瞬间烧尽了理智。
富贵险中求!只要能得到《天符总纲》,
自己便有希望凝练伴星,甚至问鼎更高的境界!这点风险,值得冒!
“小畜生,你以为躲进人堆里,老夫就奈何你不得了吗?”
魏星驰眼中寒光一闪,不再犹豫,身形化作一道流光,
以更快的速度,朝着潘小贤紧追而去。
两人一前一后,如两颗追逐的彗星,划破长空,笔直地冲向那片巨大的战争磨盘。
距离越近,空气中的血腥味和煞气就越是浓郁,刺鼻得令人作呕。
无数法宝的光芒在空中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喊杀声、惨叫声、法术的爆鸣声汇成一片,震耳欲聋。
低阶修士如同下饺子一般,成片成片地从空中坠落,尸骨无存。
这里就是人间炼狱。
潘小贤却像是看到了天堂的曙光,他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彩,
一头扎进了这片混乱的战场之中。
一进入,那狂暴混乱的灵力波动,便如同一道天然的屏障,
瞬间干扰了魏星驰那如影随形的精神锁定。
潘小贤只觉得身上那股针刺般的锁定感骤然一松,浑身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完,他的正前方,一片血云翻滚,
一支正在战场边缘游弋巡逻的圣教小队,便迎面撞了上来。
这队修士约有十人,个个煞气缠身,修为最低的也是炼气大圆满。
为首的一名中年修士,身材魁梧,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源阳中期的气息毫不掩饰。
他一眼就看到了狼狈不堪,浑身冒着黑烟的潘小贤,
又看到了他身后那道气势磅礴,紧追不舍的青色流光。
刀疤脸修士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正道的狗,还敢闯到我们圣教的地盘来送死?
正好,爷爷我今天还没开张,就拿你们两个的脑袋,来祭我这把血屠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