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致命的录音笔
“孙总，飞机……赶不上了。”
叶澜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孙志远早已绷紧的神经上。
孙志远猛地抬头，瞳孔因恐惧而急剧收缩。他看到的，是一张年轻、冷静到近乎冷酷的脸。这张脸的主人，明明衣着普通，气场却强大得让他喘不过气。
周围人来人往，喧嚣鼎沸，可是在这一瞬间，孙志远感觉自己和这个年轻人被一道无形的墙隔开了。全世界的嘈杂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只有对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清晰地倒映出他此刻所有的狼狈与惊恐。
“你……你是谁？”孙志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地压低了嗓门，生怕被旁人听见，“是‘裁决’派你来的？航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叶澜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下巴朝着不远处一个挂着“VIp”标识的洗手间方向，轻轻扬了扬。
“有些事，需要清理干净。”
“清理”两个字，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瞬间缠住了孙志远的心脏。他脑子里“轰”的一声，那些关于联盟清除“废子”的血腥传闻，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他怕的不是警察，警察办案讲证据、走流程。他怕的，正是眼前这种连身份都不屑于透露，一开口就要“清理”的自己人。
孙志远再也不敢多问一句，双腿像灌了铅一样，又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僵硬地跟在叶澜身后，一步步走向那个灯光明亮、装修豪华的洗手间。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香薰的味道。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音。
孙志远再也撑不住了，他那副金丝眼镜下的斯文和体面，在这一刻碎得一干二净。他几乎是扑上来的，但又在距离叶澜一步之遥的地方猛地刹住，声音带着哭腔：“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但我发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那五百万美金我一分都没动，卡就在身上！我到了那边，保证立刻人间蒸发，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求你，跟上面说一声，给我一条活路！”
他语无伦次，把所有能想到的保证都吼了出来，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叶澜却像是没听见一般，不紧不慢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又摸出打火机。他没有急着点燃，只是把玩着那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任由那“咔哒、咔哒”的轻响，在寂静的洗手间里，敲击着孙志远脆弱的神经。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每一秒，对孙志远来说都是煎熬。
终于，叶澜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他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孙志远一眼。
“新启源贸易，三十二个亿。”
叶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孙志远耳边炸响。
孙志远的身体剧烈地一颤，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
这个名字，这笔数额，是他心底最深、最黑暗的秘密！是整起财务造假案的核心！除了他和“裁决”的那个单线联系人，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得这么清楚！
完了。
他不是来警告自己的。
他是来灭口的。
“你那个小舅子，胆子不小啊。”叶澜终于点燃了烟，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却让他的眼神显得愈发锐利。
孙志远双腿一软，彻底瘫倒在地。他所有的侥幸心理，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他知道，今天自己必死无疑。人在极度的恐惧之下，反而会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坦然”。
他惨笑一声，瘫坐在地上，仰头看着叶澜：“好……好……我认栽。动手吧。只是我没想到，‘裁-决’做事这么绝，连一点后路都不给。我为他们卖了十年的命，最后就换来这么个下场。”
叶澜将手机看似随意地放在了洗手台的边缘，屏幕朝下，然后靠在台子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里听不出喜怒：“你觉得委屈？”
“我不委屈！”孙志远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像是在控诉，又像是在为自己辩解，“我就是不甘心！华星科技能有今天，一半的功劳都是我的！是我，一次次把那些烂账做平，一次次把亏损做成盈利，是我骗过了所有的审计和监管！我帮他们从市场上捞了上百亿！现在一句‘清理’，就要把所有事都推到我一个人头上？凭什么！”
叶澜弹了弹烟灰：“所以，这次的暴雷公告，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就是为了让股价崩盘，配合他们低价吸筹？”
他问得很随意，像是在确认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
“当然！”孙志远已经豁出去了，眼中布满了血丝，“这叫‘价值毁灭再发现’！先把一颗所有人都认可的‘白马’亲手砸烂，砸到所有人信仰崩塌，割肉离场，他们再用最低的成本，把带血的筹码捡回来！等风头过去，换个cFo，再发几个利好，股价不就又回来了？一来一回，几百亿的利润！这剧本，我们排练了整整一年！我就是那个负责点火的人！现在火点完了，他们就要连我这个点火的，也一起烧掉！”
孙志远越说越激动，将整个计划的阴谋、细节、目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一样抖了出来。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只想在临死前，把所有的不甘和怨恨都发泄出来。
叶澜静静地听着，直到孙志远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嘶哑，才掐灭了烟头，扔进垃圾桶。
他拿起洗手台上的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鲜红的、仍在跳动的录音计时器，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孙总，你说的很详细，逻辑清晰，证据链完整。”叶澜的声音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谢谢你的配合。”
孙志远愣住了。他看着叶澜脸上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杀意，反而带着一丝……戏谑？
“你……你什么意思？”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
叶澜没有回答，只是按下了手机的播放键。
“……这叫‘价值毁灭再发现’！先把一颗所有人都认可的‘白马’亲手砸烂……”
孙志远自己那充满怨毒和不甘的声音，清晰地在洗手间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一秒，两秒，三秒。
孙志远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惨白转为铁青，最后变成了猪肝一样的酱紫色。
他终于明白了。
从头到尾，就没有什么“清理”，没有什么自己人。
自己被耍了！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人，用一条短信，几句话，就诈出了所有的秘密！
“你不是他们的人！”孙志远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像一头发了疯的公牛，朝着叶澜猛地扑了过去，“你敢耍我！把手机给我！”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抢回那部手机，毁掉那段录音！
叶澜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身体只是微微一侧，就轻松地躲过了孙志远的扑击。孙志远用力过猛，一头撞在了冰冷坚硬的大理石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
但这巨大的动静，也终于惊动了外面。
洗手间的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
两名身材魁梧、神情警惕的机场安保人员冲了进来。他们显然是听到了之前孙志远摔杯子和现在的嘶吼声，赶了过来。
“先生！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其中一名保安厉声喝道，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一个，是衣冠楚楚但此刻额头红肿、状若疯癫的孙志远。
另一个，是衣着普通却神情镇定、甚至嘴角还带着一丝玩味笑容的叶澜。
而叶澜的手里，正握着一部手机，手机里，还隐约传出着男人咆哮的声音。
一瞬间，叶澜同时被一个狗急跳墙的罪犯和两名尽忠职守的保安，堵死在了小小的洗手间里。
ps：致命录音虽然到手，但叶澜已成瓮中之鳖，他该如何带着证据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