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深蓝资本欧洲总部顶层的办公室。夜色中的塞纳河如同一条缀满钻石的黑色绸带,蜿蜒穿过流光溢彩的城市。室内没有开主灯,只有几处精心设计的壁灯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陈年波尔多的醇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茄余味。
陆深穿着一身深色丝绒西装,姿态闲适地靠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指尖优雅地托着一只勃艮第酒杯,轻轻摇晃着里面殷红的酒液,他正听着手下关于欧洲市场最新动向的汇报,神情闲适,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然而,这份闲适在一位身着干练西装的心腹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并递上一份薄薄的加密简报时,被打破了那么一瞬。心腹低声耳语了几句,陆深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骤然凝聚起锐利的光。
他挥退了正在汇报的下属,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他一人。他并没有立刻去看那份简报,而是先将雪茄凑近唇边,深深吸了一口,任由浓郁的烟雾在口腔中盘旋,然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那张典型的东方俊朗面孔上,玩世不恭的笑意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猎人发现重要猎物踪迹时的专注与兴奋。
他拿起那份简报,目光快速扫过上面的信息。内容简洁却足够震撼:殷夜沉的私人飞机已于前日悄然飞抵瑞士,目的地是其名下位于阿尔卑斯山脉深处、一处以绝对隐私和严密安保着称的私人别墅。同行人员名单极短,除了殷夜沉本人和必要的随行保镖(包括那个寸步不离的周屿),只有一个名字——江浸月。
“阿尔卑斯山……真是好兴致。”陆深低声咀嚼着这个地名,指尖在光滑的纸面上轻轻敲击着,发出规律的轻响。他并没有流露出丝毫挫败或恼怒,相反,他那双总是含笑的深邃眼眸里,亮起了异常明亮的光芒,嘴角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最终化为一声低沉的、充满兴味的轻笑。
“呵……看来我们殷总是动了真格,玩起‘金屋藏娇’的戏码了。”他放下简报,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拿起水晶茶几上的酒杯,轻轻摇晃着其中殷红色的液体。
他想起不久前的巴黎,那个他精心策划的“逃离”。他本以为将那只受惊的小鹿引到巴黎的艺术丛林,能更方便他下一步的接触和引导,甚至期待殷夜沉会因此方寸大乱,露出更多破绽。却没想到,那个男人的反应如此激烈,如此……不容置疑。直接动用私人飞机,将人带去了那座与世隔绝的雪山之巅。
“殷夜沉啊殷夜沉……你越是把她看得紧,就越证明她是你输不起的软肋。”陆深喃喃自语,“越是严密地藏起来,越是说明在意。生怕被别人碰了、看了、偷了去。”他抿了一口杯中殷红的酒液。
“游戏真是越来越有趣了。”陆深轻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算计的弧度,“你以为把她藏在人迹罕至的雪山之巅,就万无一失了?恰恰相反,你把她变成了一个最醒目的靶子。”
而这,对于陆深这样的对手来说,简直是天赐的良机。
一座没有缝隙的冰山固然难以攻克,但一旦出现了裂痕,哪怕再细微,也意味着有了渗透的可能。
他并不急于现在就去撬动什么。时机未到。殷夜沉的警惕性现在必然是最高的,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打草惊蛇。他需要耐心,就像最优秀的猎手,等待猎物在焦躁和不安中自己露出更多的破绽。
陆深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一种冷静的刺激。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流光溢彩的城市。
他轻轻晃动着手中已然空了的酒杯,对着窗外遥远东方的方向,仿佛隔空敬酒,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带着冰冷算计的弧度,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殷夜沉,你越陷越深了。”
“而我,最喜欢做的,就是搅动深水,看看能捞出什么惊喜。”
夜色深沉,城市的光芒映在他深邃的瞳孔中,闪烁着棋手落子前的锐利光芒。一场新的博弈,已然在无声中悄然升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