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堂大师兄周焱的目光如同实质,紧紧锁在那柄粗糙的匕首上,更准确地说,是锁定在那略显古怪却异常稳定有效的法纹之上。
他身为器堂首席弟子,深得火长老真传,眼力自然非凡。林宸那番优化改动,看似微不足道,但其内在的逻辑——追求能量效率最大化、稳定性优先的思路,却与他所学的传统法纹理念有着微妙却本质的差异,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精准和……优越感?
尤其是那与失传古纹的相似性,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火长老本就对复古和创新极为热衷,若是让这无脉杂役继续在器堂待下去,凭着这些稀奇古怪的念头和似乎被玄墨长老看重的背景,难保不会哪天入了长老的法眼,甚至威胁到他在器堂的地位和资源!
一个不能炼器的废物,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
周焱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脸上那丝惊讶迅速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和冷漠。他并未再看那匕首,而是将目光投向林宸,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你是藏籍阁的林宸?不好好打理你的书籍,跑来器堂卖弄这些小聪明作甚?炼器之道,博大精深,岂是你看几本书、耍些嘴皮子就能窥其门径的?这法纹改动,似是而非,误打误撞罢了,莫要以为侥幸成了次把次,就真懂了炼器。”
他这番话,毫不客气,直接将林宸的成果贬低为“小聪明”和“误打误撞”,更是点明了他杂役的身份,意在敲打和羞辱。
旁边的李学徒吓得大气不敢出,连忙低下头。
林宸面色平静,心中却是一沉。他听出了对方话语中毫不掩饰的排斥和敌意。他微微躬身:“大师兄教训的是,弟子僭越了,只是见李师兄困扰,一时多嘴了几句,绝无卖弄之意。”
周焱冷哼一声,不再看林宸,转而对着李学徒冷声道:“练习便好好练习,莫要听信些外行人的胡言乱语,打牢基础才是正道!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收拾了!”说完,袖袍一甩,转身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会污了他的眼睛。
然而,他离去时那冰冷的一瞥,却让林宸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就这么过去。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林宸在器堂的处境变得微妙起来。
火长老忙于宗门任务,无暇时刻关注他。而周焱作为首席弟子,实际掌管着器堂日常的事务和资源分配。
当林宸尝试申请一些最基础的、用于练习法纹铭刻的边角料和劣等灵墨时,负责发放物资的弟子面露难色,支吾道:“林师弟,实在抱歉,近日宗门任务紧,材料消耗大,库房……库房暂时没有多余的配额批给……呃,非器堂弟子了。”
林宸心中明了,这是周焱开始行使他的“权力”了。
他试图靠近熔炉观察火候控制,立刻会有弟子“善意”地提醒:“林师弟,这里危险,灵气紊乱,你还是去那边安全些。”然后将他引到无关紧要的角落。
他甚至发现,之前几个对他还算友善、愿意让他旁观甚至交流几句的学徒,现在见到他都眼神闪烁,匆匆避开,显然是受到了警告。
周焱甚至没有亲自出面,只是通过这种不动声色的排挤和资源卡控,就轻易地将林宸重新边缘化,甚至比之前偷师时更加孤立。
林宸看着那些被严格看管起来的材料,心中冷笑,却也感到一丝无奈。在绝对的地位和权力差距面前,他的知识和想法显得如此无力。
没有材料,他的“外置械纹”构想,他的法纹实验,都将寸步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