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渊在落星坳基地最深处的医疗中心又静养了三天。这三天，外界风平浪静，普通民众依旧过着安宁的生活，新闻上偶尔播报的“境外恐怖组织头目被击毙”的消息，也并未掀起太大波澜。然而，在普通人无法触及的层面，一场席卷内部的风暴，正以雷霆万钧之势，悄然展开，又迅速落幕。
“清道夫”行动，在陈老的亲自坐镇和“绝影”办公室的高效运转下，如同精密的手术刀，精准而迅猛地切向那些被数据库名单标注出来的“病灶”。
行动开始于一个看似普通的凌晨。
京城，某部委家属院，一栋静谧的小楼内。
年近六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赵副主任刚起床，正对着镜子整理仪容，准备像往常一样，由专车接送去单位。他表面上负责一些不太起眼的档案管理工作，资历老，人脉广，但行事低调，是旁人眼中即将平稳退休的老好人。
门铃却在此刻不合时宜地响起。
赵副主任眉头微皱，这个时间点，不该有人来访。他走到猫眼前看了一眼，门外站着两名穿着黑色西装、神情肃穆的年轻人，其胸前别着的徽章，让他瞳孔骤然收缩——那是直接对最高层负责、极少露面但权柄极重的内部纪律调查部门！
他心中猛地一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但他毕竟沉浮多年，强自镇定地打开了门。
“赵文斌同志，”为首的年轻人亮出一份盖着鲜红印章的文件，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根据‘绝影’办公室指令，现需你配合调查一些情况，请跟我们走一趟。”
没有说具体什么事，但那份文件上的编号和印章，已经说明了一切。这是最高等级的调查令，意味着他所做的事情，已经彻底暴露，且性质极其严重。
赵文斌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最终却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他没有反抗，也没有试图联系任何人，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跟着两人走出了家门。他知道，在这些人面前，任何挣扎都是徒劳。他只是在被带上那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前，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自己住了几十年的家，眼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有悔恨，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解脱。
类似的情景，在短短几个小时内，于京城、魔都、岭南等多个重要城市的不同角落，几乎同时上演。
一位在国内某知名理工大学担任副校长、在材料学领域颇有建树的院士，在清晨前往实验室的路上，被拦下带走。
某个经济大省负责能源项目的实权副厅级干部，在办公室刚泡好茶，就被请上了特殊的车辆。
一位早已退役、在某个大型国企担任安全顾问的前军方情报人员，在健身房里被悄然控制。
甚至，连某个地位超然、与欧阳震山曾有同门之谊、如今在科学院挂职顾问的退休老专家，也在其郊区的疗养别墅中被“请”去“配合了解情况”。
名单上的人员，涉及了科研、行政、国企、甚至个别与科研项目关联的军方后勤部门。他们的职位未必都如欧阳震山那般显赫，但所处的位置却都十分关键，要么能接触到敏感信息，要么能利用职权为某些“特殊项目”的审批、资源调配提供便利，要么本身就在某些领域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清道夫”行动的核心原则是：秘密、迅速、精准。所有行动都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尽可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和外界关注。抓捕、隔离、审查、定性，流程高效而冷酷。
……
落星坳基地，绝影办公室临时指挥中心。
龙渊已经换上了一身常服，伤势虽未痊愈，但那股锐利的气息已然回归。他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看着上面一个个被标注为红色（已控制）、黄色（在逃或待核实）、绿色（已排除嫌疑）的光点。红色的光点正在快速增加。
陈老的声音通过加密通讯传来，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果决：“名单上的核心目标，七成已被控制。剩下的，要么是外围的、证据尚不完全确凿的，要么就是极其狡猾、已经闻风潜逃的。”
“审讯情况如何？”龙渊问道。抓捕只是第一步，撬开他们的嘴，挖出更深层的信息，才是关键。
“大部分人在确凿的证据面前，抵抗意志并不强。”陈老的声音带着冷意，“他们供认的内容，主要集中在几个方面：利用职权为欧阳震山的‘假死’提供便利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暗影组织的一些物资采购、人员流动打开方便之门；窃取非核心但具有一定价值的科研数据或内部文件；利用自身影响力，在学术评审或项目审批中，为与暗影有关联的人员或机构提供隐性支持。”
“他们中，真正了解‘圣能’和‘亘古之主’核心秘密的，少之又少。大部分人，只是被欧阳震山遗留的威望、许诺的利益（金钱、技术资料、甚至延长寿命的虚假承诺）所腐蚀，在不知情或半知情的情况下，成为了暗影渗透体系的‘螺丝钉’。”
龙渊眼神冰冷：“即便如此，他们的行为，也已经构成了叛国。一颗螺丝钉的松动，也可能导致整台机器的崩溃。”
“没错。”陈老肯定道，“法不容情。根据他们行为的性质、造成的后果以及认罪态度，将会依法从严从重处理。该判刑的判刑，该……清除的，绝不姑息！”
“清除”二字，陈老说得极重，带着铁血的味道。在这种关乎国家根基和安全的大事上，没有任何温情可言。
“有没有发现与‘牧羊人’或者‘圣裔’直接相关的线索？”龙渊更关心这个。
“暂时没有。”陈老叹了口气，“这些被抓捕的人员，层级还是不够高，或者他们本身也仅仅是棋子。欧阳震山非常谨慎，真正核心的秘密，他并未与这些人共享。那个‘牧羊人’，更是如同幽灵，没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痕迹。”
就在这时，指挥中心的技术主管突然报告：“报告！我们监控到一条异常加密通讯信号，试图向外传输！源头是……是刚刚被控制的目标之一，原科技发展委下属某项目办的李主任！他在被控制前，似乎启动了某个预设的紧急报警程序！”
“拦截下来了吗？”龙渊立刻问道。
“信号已被我方成功干扰并捕获，但其编码方式非常奇特，带有明显的……圣能残留波动！而且，信号接收方的坐标指向……公海区域，无法精确定位！”
龙渊和陈老的心同时一沉。
还有漏网之鱼！而且，是能够动用“圣能”相关技术进行通讯的鱼！这意味着，暗影或者“圣裔”的网络，比他们从数据库里获取的名单还要深，还要隐秘！
“立刻对李主任进行突击审讯！撬开他的嘴！同时，对所有已控制和未控制的名单人员，进行第二轮、更严格的背景审查和能量残留检测！重点筛查那些与欧阳震山有过直接项目合作，或者曾经接触过不明来源远古遗物的人员！”龙渊迅速下令。
“明白！”陈老在另一端也立刻做出了相应部署。
一场原本以为即将收网的清洗行动，因为这条意外的通讯信号，再次掀起了波澜。这意味着，锄奸的步伐不能停止，必须更加深入，更加彻底。
……
数小时后，对李主任的突击审讯取得了突破。
在强大的心理攻势和确凿的技术证据面前，这位平日里八面玲珑的办公室主任崩溃了。他交代，他并非主动投靠暗影，而是在多年前一次负责协调某海外考古项目资源时，接触到了一件从某个私人收藏家手中流转出来的、带有奇异能量的古代石板碎片。正是通过那块石板，他第一次“聆听”到了那仿佛来自远古的低语，并被其蕴含的、超越他理解的知识碎片所吸引。
随后，一个自称“引路者”的神秘人通过网络联系上了他，以提供更多“知识”和帮助他“提升”为诱饵，逐步将他拉拢，让他利用职务之便，为一些“特殊物品”的入境和“特殊人员”的背景审查提供绿灯。他并不知道欧阳震山是首脑，只知道自己在为一个名为“圣瞳”的秘密结社服务。那条紧急通讯，也是“引路者”预先设置好的，要求他在遇到极端情况时启动。
“圣瞳”……这又是一个新的代号！
“他描述的‘引路者’通讯方式，与数据库里提到的‘牧羊人’指引欧阳震山的方式，有相似之处，但层级似乎更低。”龙渊分析道，“这更像是一个金字塔结构的分级传播网络。欧阳震山位于顶端，其下可能有类似‘牧羊人’的高阶‘圣裔’，再往下，则是李主任接触到的这种‘引路者’，负责发展和管理更低层级的线人。”
“我们必须假设，像李主任这样的、未被数据库记录的潜伏者，还有不少。”陈老语气凝重，“‘清道夫’行动，必须转为常态化、长期化的隐秘斗争。锄奸，将是一项持续性的工作。”
随着审讯的深入和更多线索的浮现，一场更加细致、更加隐秘的筛查在内部展开。一些看似毫无问题的人员，被重新评估；一些尘封的旧案，被再次翻开审查。
这场风暴，表面上波澜不惊，实则惊心动魄。它涤荡着内部的污浊，铲除着叛国的毒瘤，其影响之深远，远超一次单纯的军事行动。它重塑着内部的纪律和忠诚，也为未来应对那潜藏在历史阴影中的巨大威胁，打下了更坚实的基础。
一周后，大部分公开的清洗行动告一段落。一批蛀虫被无声无息地拔除，官方对外公布的则是正常的职务调动、退休或个人原因辞职。
龙渊站在落星坳基地的了望台上，俯瞰着下方井然有序、充满活力的基地。阳光洒落，一片光明。
但他知道，在这光明之下，阴影从未真正离去。锄奸之路，道阻且长。
他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逐渐恢复澎湃的灵能。
无论还有多少隐藏的敌人，无论那“亘古之主”何时归来，他和他所守护的这一切，都必将战斗到底。
为国锄奸，永不止步。
第129章，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