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混沌余波
历飞雨睁开眼时，耳中尽是雷鸣般的轰鸣。
不是槐香村酒坊蒸馏器的嗡鸣，也不是南天门基地能量核心的低吟，而是一种更古老、更狂暴的声响——像是无数星辰在碎裂，又像是整片大地在翻涌。他下意识去抓腰间的储物袋，却摸了个空，低头才发现，身上的现代衣衫早已化为飞灰，只剩一层淡淡的灵光护着躯体，那是他修仙本源未散的余韵。
“小心！”
韩立的声音从侧方传来，带着几分急促。历飞雨转头，只见一道丈许粗的混沌气流如黑龙般扫来，所过之处，空间都泛起褶皱。他足尖一点，身形如柳絮般后飘，同时屈指一弹，一道青蒙蒙的剑气破空而出。剑气撞上混沌气流，竟只激起一串细碎的火花，便被那股沛然莫御的力量碾得粉碎。
“这不是凡界的力量。”韩立已掠至他身侧，面色凝重地望着四周，“天地法则尚未成型，混沌之气肆虐，连我的‘青元剑诀’都难以撼动。”
历飞雨环顾四周，心头剧震。
脚下并非坚实的土地，而是一片粘稠如浆糊的灰色气团，踩上去竟会微微下陷，散发出既非冷也非热的奇异温度。抬眼望去，天空是混沌的暗紫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道道巨大的裂痕在缓缓蠕动，裂痕深处偶尔泄出一丝金色流光，瞬间便引得周围的混沌气流狂躁不已。
更远处，隐约可见无数巨大的轮廓在缓缓沉浮，有的如擎天巨柱，直插混沌深处；有的如卧地巨兽，周身缠绕着淡淡的云气。那些轮廓散发出的威压，竟让他这位曾在凡界搅动风云的修士，生出一种蝼蚁面对苍穹的渺小感。
“这里是……”历飞雨的声音有些干涩。
“盘古开天之后，洪荒初辟。”韩立从怀中摸出一枚残破的玉简，这是他当年从一处古修士洞府所得，此刻竟自行散发光芒，“玉简记载，盘古薨后，身躯化为山川大地，精血化为巫族，元神一分为三，化为三清。而我们此刻，恐怕正处在这天地未稳、万物未生的刹那。”
话音未落，脚下的灰色气团突然剧烈翻涌。历飞雨与韩立同时跃起，只见刚才站立之处，气团如沸腾的开水般鼓起，一尊数丈高的石人从其中缓缓站起。石人通体由灰蒙蒙的岩石构成，没有五官，只有胸口处嵌着一块暗淡的晶石，周身散发出的气息，竟与南天门基地的玄铁合金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苍茫。
“是盘古骨骼所化的‘顽石灵’。”韩立飞快道，“玉简说，这类生灵无甚灵智，只知本能吸收混沌之气，一旦被惊扰，便会不死不休。”
那顽石灵显然已将两人视作入侵者，双臂猛地抬起，周围的混沌气流顿时如归巢的鸟雀般汇聚而来，在它掌心凝成一柄巨大的石斧。石斧尚未劈下，那股沉重的压力已让历飞雨呼吸一滞——这石斧的形制，竟与传说中盘古开天的巨斧有七分相似，只是气息远不及那般浩瀚。
“不能硬接！”历飞雨低喝一声，指尖掐诀，周身灵光暴涨，“借你的‘小挪移术’一用！”
韩立会意，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两人脚下泛起一层淡青色的光晕，就在石斧劈落的刹那，身形骤然消失在原地。下一瞬，他们已出现在百丈之外的另一团气团上，耳边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刚才所处之地，已被石斧劈出一道深不见底的沟壑，混沌气流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此地凶险远超想象。”韩立抹去额头的冷汗，“混沌之气不断侵蚀修士的灵力，刚才那一下瞬移，竟耗去了我三成法力。”
历飞雨点头，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的真元运转变得滞涩许多，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砂砾在经脉中摩擦。他尝试调动神识探查四周，却发现神识延伸出数十丈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如同撞在厚厚的棉絮上，再难寸进。
“天地法则不全，神识、灵力都受到极大压制。”历飞雨沉声道，“看来我们得尽快找到一处灵气相对稳定的地方，否则用不了多久，法力便会耗尽。”
就在这时，远处的混沌裂痕中，突然泄出一道璀璨的金光。金光落地之处，灰色气团如冰雪遇阳般消融，露出一片约莫数十亩的青黑色土地。土地上，竟有几株嫩芽破土而出，嫩芽顶端顶着点点露珠，散发出精纯至极的生机。
“是盘古元神逸散的清气所化！”韩立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那里的法则相对稳定，快去！”
两人不敢怠慢，施展身法向那片土地掠去。途中又遇到几尊顽石灵阻拦，历飞雨以剑气牵制，韩立则以阵法暂时困住它们，一番缠斗后，终于跌跌撞撞地踏上了那片青黑色土地。
甫一落地，两人便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包裹全身，体内滞涩的真元顿时顺畅了许多，混沌之气的侵蚀也减弱了大半。他们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这土地……”历飞雨蹲下身，伸手触摸地面，只觉入手温润，仿佛有生命在缓缓搏动，“竟在自行孕育灵气。”
韩立则走到那几株嫩芽前，仔细观察片刻，轻声道：“这是‘先天灵根’的雏形。传说洪荒中的十大灵根，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中诞生的。”
就在这时，那几株嫩芽突然微微摇曳，顶端的露珠折射出奇异的光芒，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幅模糊的影像——影像中，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手持巨斧，正在混沌中奋力劈砍，每一次挥动，都有无数星辰诞生又湮灭，直到巨人力竭倒下，身躯化为山川河流，双目化为日月，血液化为江河湖海……
“是盘古开天的残影。”历飞雨喃喃道，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这影像虽无声，却比任何言语都更能展现那场开天辟地的壮阔与悲壮。
影像散去时，先天灵根的嫩芽又长高了寸许，周围的灵气也浓郁了几分。历飞雨与韩立同时感觉到，体内的修为竟有了一丝松动，仿佛这方天地在回馈他们这些见证者。
“看来，洪荒的机缘，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多。”韩立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但危机也同样致命。我们必须尽快适应这里的法则，否则别说寻找机缘，能否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历飞雨点头，目光投向远处混沌深处。那里，隐约有更加磅礴的气息在涌动，仿佛有无数沉睡的巨兽即将苏醒。他知道，他们的洪荒之旅，才刚刚开始。
二、先天之炁
三日后，历飞雨已能勉强适应洪荒的法则。
他发现，这里的灵气虽精纯，却异常狂暴，如同未经打磨的璞玉。寻常的吐纳之法根本无法吸收，稍有不慎，便会被灵气反噬，经脉寸断。好在他前世曾在修仙界见过类似的环境，结合韩立从玉简中解读出的信息，两人合力创出了一套新的吐纳法门——以自身灵力为引，如抽丝剥茧般从狂暴的灵气中提取一缕缕温和的“先天之炁”，再缓缓炼化。
这日清晨，历飞雨正在修炼这套法门，忽然感觉到丹田内的真元微微震动。他心中一动，连忙内视，只见丹田中央，那枚跟随他多年的小蓝瓶（当年在七玄门所得，竟随他一同穿越）正散发出淡淡的蓝光，瓶身上的古朴纹路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旋转着。
更让他惊喜的是，小蓝瓶竟在自行吸收周围的先天之炁，然后从中滴出一滴比星辰更璀璨的液体。液体落入丹田，瞬间化为一股清凉的暖流，所过之处，原本滞涩的真元变得无比顺滑，甚至连之前被混沌之气侵蚀的经脉，都在这股暖流的滋养下，缓缓修复着。
“这小蓝瓶……”历飞雨又惊又喜。在凡界时，小蓝瓶最多只能催熟灵草，提纯灵力，没想到到了洪荒，竟能直接从先天之炁中提取出如此精纯的能量。
“怎么了？”韩立闻声走来，看到历飞雨丹田内的小蓝瓶，也是一惊，“这宝物竟能在洪荒生效？”
历飞雨将那滴液体分出一半，渡给韩立。韩立炼化后，眼中精光爆射：“这能量……竟比极品灵石的灵气还要精纯百倍！有了它，我们吸收先天之炁的速度至少能提升十倍！”
就在两人兴奋不已时，远处的混沌气流突然剧烈翻涌。只见一道赤红色的流光划破混沌，朝着他们所在的青黑色土地疾驰而来。流光速度极快，沿途的顽石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碾成齑粉。
“是‘火灵珠’！”韩立看着玉简上突然亮起的文字，失声惊呼，“传说盘古心脏的余温所化，内含至阳至刚的火属性先天之炁，是炼制顶级法宝的材料！”
历飞雨眼神一凝，他能感觉到那火灵珠散发出的气息极为霸道，恐怕已有初步的灵智，其力量远超之前遇到的顽石灵。
“它好像在被追杀。”历飞雨指着火灵珠后方，那里有数十道黑影紧追不舍。黑影通体由黑色雾气构成，形状如同巨大的蝙蝠，双翼扇动间，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阴寒之气。
“是‘混沌阴煞’。”韩立脸色微变，“玉简说，这类阴煞以先天灵物为食，最是难缠。”
说话间，火灵珠已冲到近前。它似乎察觉到青黑色土地上的生机，猛地一个转折，朝着那几株先天灵根飞去，仿佛想借助灵根的生机躲避追杀。而那些混沌阴煞也紧随而至，双翼一振，无数道黑色的爪影朝着火灵珠抓去。
“不能让它们毁了先天灵根！”历飞雨低喝一声，身形如电般冲出。他并指如剑，体内真元催动到极致，小蓝瓶滴出的液体所化的暖流在经脉中奔腾，让他的剑气平添了几分凌厉。
“嗤嗤嗤！”
剑气与黑色爪影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历飞雨只觉手臂一麻，剑气竟被爪影撕裂了大半。他心中暗惊，这些混沌阴煞的实力，竟已堪比凡界的化神期修士。
韩立见状，连忙取出阵盘，双手快速拨动。青黑色土地上顿时亮起无数道阵纹，阵纹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那些混沌阴煞暂时困住。“我这‘困龙阵’只能困住它们片刻，快想办法！”
历飞雨目光落在火灵珠上。此刻火灵珠正绕着先天灵根盘旋，发出焦急的嗡鸣，显然也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历飞雨心念一动，朝着火灵珠喊道：“想活命，就随我来！”
火灵珠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犹豫了一下，便朝着他飞来。历飞雨一把抓住火灵珠，只觉入手滚烫，一股狂暴的火属性灵力顺着手臂涌入体内，若非有小蓝瓶的液体护持，恐怕瞬间便会被烧成焦炭。
“走！”
历飞雨抓住火灵珠，与韩立一同冲出困龙阵。那些混沌阴煞见状，发出尖锐的嘶鸣，冲破阵纹的束缚，紧追不舍。
两人一路疾奔，身后的混沌阴煞如影随形。历飞雨一边运转真元压制体内狂暴的火灵力，一边思索对策。他忽然想起刚才小蓝瓶吸收先天之炁的情景，心中一动，尝试着将火灵珠靠近小蓝瓶。
奇迹发生了。
小蓝瓶接触到火灵珠的瞬间，蓝光暴涨，瓶身上的纹路旋转速度陡然加快。火灵珠发出一声欢快的嗡鸣，竟主动朝着小蓝瓶输送起火属性先天之炁。而那些原本狂暴的火灵力，经过小蓝瓶的转化，竟变得温和起来，顺着历飞雨的经脉流入丹田，化为他自身的修为。
“有效！”历飞雨大喜过望，“这小蓝瓶竟能安抚先天灵物的灵智！”
就在这时，前方的混沌中突然出现一座巨大的山峰。山峰通体由白玉构成，山顶上悬浮着一朵巨大的莲花，莲花散发出柔和的白光，将周围的混沌之气隔绝在外。
“是‘白玉莲台’！”韩立眼中闪过一丝激动，“玉简说，这是盘古肚脐所化，蕴含先天土属性灵力，能定地水火风！”
两人没有犹豫，朝着白玉莲台飞去。那些混沌阴煞追到莲花白光之外，却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无论如何冲撞，都无法进入。它们发出不甘的嘶鸣，盘旋片刻后，终于缓缓退去。
历飞雨与韩立落在白玉莲台上，这才松了口气。莲台的花瓣柔软而坚韧，散发着温和的气息，体内的灵力在这气息的滋养下，迅速恢复着。
火灵珠从历飞雨手中飞出，绕着莲台盘旋一周，最后落在莲台中央，发出舒适的嗡鸣。它体表的红光渐渐变得柔和，与莲台的白光交相辉映，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和谐。
“看来它想在这里扎根。”韩立笑道，“有白玉莲台镇压，再加上小蓝瓶的安抚，它或许能在这里化形。”
历飞雨点头，目光投向莲台边缘。那里刻着许多古老的符文，符文流转间，仿佛在诉说着盘古开天的秘密。他尝试着运转神识触碰那些符文，脑海中顿时涌入无数信息——那是关于天地法则的感悟，是关于能量运转的奥秘，比他在凡界所学的任何功法都要高深。
“这是……盘古的残存道韵。”历飞雨喃喃道，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光芒，“若能领悟这些道韵，我们的修为或许能在短时间内突飞猛进。”
韩立也凑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他们盘坐在白玉莲台上，一边吸收着莲台散发出的先天土属性灵力，一边参悟着那些古老的符文。小蓝瓶悬浮在两人之间，不断吸收着周围的先天之炁，滴出精纯的液体，辅助他们修炼。
火灵珠安静地待在莲台中央，偶尔发出几声嗡鸣，仿佛在与莲台交流。远处的混沌依旧狂暴，但在白玉莲台的庇护下，这里却成了一方安宁的净土。
历飞雨知道，他们在洪荒的修行，才刚刚拉开序幕。而这方古老而神秘的天地，必将带给他们无尽的惊喜与挑战。
三、道衍初开
光阴荏苒，弹指便是百年。
对于洪荒而言，百年不过是一瞬，但对于历飞雨与韩立来说，这百年却让他们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借助白玉莲台的道韵和小蓝瓶的辅助，两人的修为早已突破凡界的桎梏，达到了洪荒修士所说的“太乙金仙”初期。历飞雨的剑气越发凌厉，融合了盘古开天的刚猛与自身的灵动，一剑挥出，可劈开万丈混沌；韩立的阵法也愈发精妙，他将凡界的科技知识与洪荒的阵法之道相结合，创造出许多匪夷所思的阵法，既能困杀强敌，又能模拟天地法则。
那枚火灵珠，在百年的滋养下，已化为人形。是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红衣少女，肌肤胜雪，眉眼间带着几分灵动与炽热，自称“火灵”。她对历飞雨极为亲近，毕竟是历飞雨将她从混沌阴煞手中救下，又以小蓝瓶助她化形。
而白玉莲台，也在火灵珠的滋养下，变得更加璀璨。莲台中央，长出了一根碧玉般的莲茎，茎上结着一枚莲子，莲子散发出的气息，比火灵珠更加精纯，显然是一件即将成型的先天灵宝。
这日，历飞雨正在莲台上参悟剑法，忽然感觉到一股磅礴的气息从混沌深处传来。这气息浩瀚、苍茫，带着一股开天辟地般的威严，让他体内的真元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这是……”历飞雨停下修炼，目光投向气息传来的方向。
韩立与火灵也被这股气息惊动，来到他身边。韩立脸色凝重：“这气息……比我们见过的任何生灵都要强大，恐怕是洪荒的先天神圣出世了。”
就在这时，那股气息的源头，突然爆发出一道贯穿天地的金光。金光中，隐约可见一尊巨大的身影缓缓站起，身影周围，无数法则符文环绕，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是三清中的太清圣人吗？”火灵好奇地问道，她虽化形不久，但也从莲台的道韵中知晓了一些洪荒的秘闻。
韩立摇了摇头：“不像。太清圣人的气息偏向温和、醇厚，而这股气息……更加霸道、威严，倒像是……”
他话未说完，那道巨大的身影突然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看来。尽管隔着无尽的混沌，但历飞雨三人还是感觉到一股仿佛被天地注视的压力，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不好！他发现我们了！”韩立脸色剧变，“快启动‘周天星斗阵’！”
历飞雨与火灵不敢怠慢，连忙按照韩立的指示，站到阵眼位置。韩立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白玉莲台上的阵纹瞬间亮起，无数道星光从混沌中汇聚而来，在莲台周围形成一个巨大的星图。星图运转间，散发出一股浩瀚的气息，勉强抵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