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至暗时刻,野狼峪冲天的火光即便在数十里外也隐约可见。破军营三百将士已全员撤离至预定的安全集合点,一处距离野狼峪约二十里的隐秘山林。
清点人数,检查伤亡。结果让所有人,包括张枫自己,都感到一丝振奋。
阵亡:九人。皆是在最后撤离阶段,为掩护同伴,与少数反应过来的蛮族精锐骑兵短兵相接时,力战而亡。
重伤:十五人。多为烧伤或近距离搏杀时的创伤,但得益于精良的护甲和军医队出发前配发的急救包,性命皆已无碍。
轻伤:近四十人,多是皮外伤,不影响行动。
以阵亡九人,重伤十五人的代价,几乎彻底摧毁了蛮族五千大军的后勤命脉,造成敌军炸营,自相践踏,斩首无算(初步清点携带回来的首级和耳记已超过三百,实际杀伤远不止此),焚毁粮草物资堆积如山!
这是一场堪称梦幻般的辉煌胜利!
当张枫宣布这个结果时,集合点出现了一瞬间的寂静,随即,压抑不住的狂喜和激动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士兵们互相捶打着胸膛,眼中含着热泪,却又不敢放声欢呼,只能死死捂住嘴巴,发出呜咽般的低吼。
赢了!我们赢了!以三百步兵,夜袭数倍于己的敌军,取得了如此骇人听闻的战果!
赵铁柱这个铁打的汉子,此刻也眼眶泛红,他走到张枫面前,重重抱拳,声音哽咽:“国公爷!我们……我们做到了!”
张枫拍了拍他坚实的肩膀,目光扫过一张张激动而又疲惫的年轻面孔,沉声道:“兄弟们,你们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破军营,无愧‘破阵’之名!此战之功,属于你们每一个人!阵亡的兄弟,是为守护我等身后家园而牺牲,英魂不灭,功绩永存!他们的抚恤,本公将亲自督办,必不让英雄家属寒心!”
“万岁!国公爷万岁!”不知是谁先低呼了一声,随即所有人都压抑着声音,激动地附和起来。这一刻,张枫在破军营中的威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士兵们看他的眼神,已不仅仅是敬畏,更是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与绝对的信任!
“此地不宜久留,休整一个时辰,处理伤口,进食干粮,然后我们绕道返回朔风城!”张枫下令。他需要让朔风城的守军和百姓亲眼看到这场胜利,也需要让那个还在城下耀武扬威的兀术哈,尽快收到这份“大礼”。
一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启程。虽然疲惫,但士气高昂到了极点。队伍中多了一些缴获的蛮族战马,驮载着伤员和部分显眼的战利品——几面残破的狼头旗,以及那些代表军功的首级。
朔风城下。
兀术哈指挥着五千金帐精锐,对着朔风城发动了两次试探性的攻击。城头守军在守将的指挥下,凭借滚木礌石和弓弩,勉强击退了进攻,但城墙已现残破,守军士气低迷。兀术哈志得意满,正准备休整一夜,次日拂晓发动总攻。
然而,后半夜野狼峪方向那隐约的火光,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安。派出的斥候迟迟未归,更增添了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上午,就在兀术哈焦躁不安时,一支狼狈不堪、丢盔弃甲的队伍从西北方向逃来,正是辎重队的残兵!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辎重队昨夜遇袭,粮草物资焚毁殆尽,护卫骑兵损失惨重!
“什么?!!”兀术哈勃然大怒,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多少人袭击?是哪支夏军?”
“看不清……人不多,但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会妖法,能召唤雷霆和烈火……我们,我们完全乱了……”逃回来的百夫长精神似乎已经崩溃,语无伦次。
人不多?妖法?兀术哈又惊又怒,他绝不相信什么妖法,但粮草被焚是事实!大军携带的随行口粮仅够两三日之用,如今后路被断,粮草尽失……
就在这时,朔风城头,突然爆发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守城将士们指着西北方向,激动地挥舞着兵器。
兀术哈猛地转头望去,只见一支黑甲军队,正沿着官道,不疾不徐地向朔风城开来。队伍军容严整,杀气凛然,虽然人数不多,但那股冲霄的锐气,隔得老远都能感受到。队伍前方,几面残破的蛮族狼头旗被随意地拖在地上,还有一些缴获的兵器盔甲被驮在马背上,最显眼的,是那些挂在马鞍旁、狰狞无比的蛮兵首级!
为首一人,玄甲黑氅,身姿挺拔,不是张枫又是谁?
城头守将看得分明,激动得浑身颤抖,嘶声力竭地大吼:“是镇国公!是破军营!他们赢了!他们烧了蛮子的粮草!兄弟们!援军到了!蛮子没粮了!”
“镇国公万岁!”
“破军营万胜!”
朔风城沸腾了!原本低迷的士气瞬间飙升到了顶点!军民们热泪盈眶,欢呼声震天动地。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蛮族大营的死寂和恐慌。粮草被焚的消息已经如同瘟疫般在军中传开,如今又亲眼看到夏军耀武扬威地展示战利品,蛮族士兵们军心浮动,脸上写满了惊惧和不安。
兀术哈脸色铁青,死死盯着城下那支小小的黑甲军队,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恨不得立刻挥军将对方碾碎,但理智告诉他,军无粮草,士无战心,强行攻城已不可能,甚至随时有炸营的危险。
“撤……撤退!”这两个字几乎是从兀术哈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愤怒。
五千蛮族精锐,气势汹汹而来,却因粮道被断,军心溃散,连朔风城的墙砖都没摸到几块,就在当天下午,偃旗息鼓,狼狈不堪地向北撤退。撤退途中,因为缺粮和恐慌,又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溃逃和骚乱。
捷报传回镇北城,引发的震动远超朔风城!
“什么?!镇国公率三百破军营,夜袭野狼峪,焚毁蛮族兀术哈所部全部粮草,逼退五千蛮兵,斩首近千?自身伤亡不过数十?”曹雄接到战报时,直接从帅椅上弹了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帅府内的众将更是哗然,个个面露骇然,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三百对五千?还是野战?”
“斩首近千?自身伤亡数十?这……这斩获比也太……”
“焚尽粮草,逼退兀术哈……这……这是滔天大功啊!”
当初那些嘲讽张枫不自量力、前去送死的将领,此刻脸上火辣辣的,如同被狠狠扇了几十个耳光。他们无法理解,那支他们眼中的“花架子”部队,是如何完成这等惊天奇迹的!
雷豹副将猛地一拍大腿,虎目含泪,激动道:“好!干得漂亮!真乃虎狼之师!镇国公,真神人也!”
消息如同狂风般席卷整个镇北城,进而向整个北境扩散。军民奔走相告,欢欣鼓舞。
“听说了吗?镇国公带着三百人,就把蛮子五千大军打跑了!”
“何止打跑!是烧了他们的粮草,杀了他们近千人!自己没死几个人!”
“破军营!是破军营!我就知道国公爷练的兵不一般!”
“兵仙!活菩萨!现在还要加上战神!国公爷真是武曲星下凡啊!”
民间对张枫的推崇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兵仙”、“战神”的名号不胫而走,与之前的“活菩萨”并称。
朔风城内,破军营临时驻地。
三百将士受到了全城军民英雄般的欢迎和犒劳。张枫下令,将所有缴获的财物(除了上缴的部分)尽数分赏将士,并亲自为阵亡士兵主持了庄严的祭奠仪式。
看着台下经过血火洗礼后,眼神更加锐利、气质更加沉稳、彼此间信任与默契几乎融为一体的三百将士,张枫知道,破军营的军心士气,已然达到了顶峰。
这是一支拥有了魂、拥有了胆、拥有了无敌信念的钢铁雄师!
首战之威,已震动北境。张枫相信,经此一役,无论朝堂还是边军,再也无人敢小觑他这支小小的破军营。而他,也将以此为基础,在这大夏北境,真正开始搅动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