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准它!这块顶门石!”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炸裂般的力量,在山谷间回荡,“它就是撑住这整个塌方乱石堆的‘顶梁柱’!像个最该死的门闩,死死顶住了后面压下来的大家伙!只要挪开它,这乱石阵的气就散了,路就活了!” 他如即将发起冲锋的将领,朝着身后以阿古、铁柱、吉克等“雄鹰派”汉子为首的队伍吼道,“兄弟们,跟我上!撬开它!”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率先扑至巨岩旁。双脚如铁桩般深扎进岩底的缝隙,死死卡住;双臂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青筋暴起,似巨蟒缠缚,牢牢锁住岩石最粗砺、最吃力的棱角。每一寸肌肉都在瞬间绷紧、隆起,仿佛积蓄着足以崩裂山石的巨力。
“喝——呀——!!!”
吉克与铁柱为首的“雄鹰派”汉子们应声而动,如默契的狼群协同狩猎,发出震天咆哮。短促而沉重的吼声汇聚成一股破釜沉舟、一往无前的气势,震荡着狭小的空间,连头顶的巨石都仿佛随之微微颤动。众人迅速找准支点,或蹲或伏,身体如满弓般绷至极限,手中的钢钎、木棍、撬杠接连插入巨石与地基之间的缝隙。
“一、二、三——用力!”陈旭嘶吼着号令。
粗重的喘息、用力的闷哼、咬紧牙关的格格声,与岩石摩擦、松动时发出的刺耳嘎吱声交织在一起,在这片绝境中奏响一曲悲壮而原始的开路交响。
汗水如雨点般洒落在滚烫的岩石上,瞬间蒸发。手掌被粗糙的石棱磨破,血水混着汗水,将工具的木柄染成暗红色。但没有人在意,所有的意志和力量都聚焦在那块顽石之上。
咔嚓——!!!轰隆隆——!!!!
一阵令人牙酸的、仿佛岩石骨骼断裂的崩裂声猛地炸响,撼动了整座山谷。仿佛沉眠的巨山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那块如门神般挡路的巨岩,在众人齐心协力的撬动下,开始剧烈颤抖,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极不情愿地、一寸寸地顺着山体天然的斜面松动、偏移,最终,在一声天崩地裂般的巨响中,向外轰然坍塌、滚落!
一道狭窄、幽深、仅容一人弯腰挤过的黑暗缝隙,赫然洞开——如同通向未知地府的门户。刹那间,一股远比入口处浓郁十倍的阴湿寒气,裹挟着古墓般的腐朽土腥与一丝深层水源特有的矿物清冽,如同解冻的阴风,从裂缝深处喷涌而出,吹在众人汗湿的身上,带来一阵激灵灵的寒意。
众人汗流浃背,气喘如牛,正待因为这初步的胜利而稍作休整,准备向这希望与未知交织的黑暗深处进发——
异变骤生!
死寂的黑暗深处,毫无预兆地爆发出密集如擂鼓般的扑翅声,疯狂、剧烈,充斥着家园被侵犯的恐惧与暴怒!紧接着,数道尖锐刺耳、如同铁片刮擦玻璃般的唳啸撕裂空气,又似恶鬼挣脱枷锁的嘶吼,自那被惊扰的深渊炸裂开来!
“哇呀——!!!”
离裂缝入口最近的吉克——正是先前拼命撬动巨石的壮汉之一——只觉得头皮骤然一凉,一股裹着腥臊气的狂风猛地扫过!紧接着,尖锐之物划过皮肤的灼痛瞬间炸开,他本能地痛呼出声,慌忙捂住脑后——温热粘稠的液体正从不知是指甲抓痕还是被锋利岩石刮伤的裂口渗出。他惊骇得像只炸毛的兔子,狼狈不堪地向后急跳。
就在这一瞬,数道黑影如黑色闪电般“扑棱棱”贴着他的头皮与耳际疾掠而出,带着一股猛烈的劲风,疯狂冲破裂缝!那身影快得几乎无法捕捉,宛如自深渊挣脱的复仇幽灵。
那竟是几只成年野山鹞子——一种体型巨大、性情凶悍的大型猛禽,显然早已在深处黑暗的碎石堆里筑巢多年,此刻被突如其来的巨响与人类闯入彻底激怒!它们天性凶悍,领地意识极强。其中一只体型最为硕大、翼展几乎能遮蔽大半个通道口的雄性山鹞,俨然是护卫巢中雏鸟的“父亲”,攻势也最为凌厉、不要命!
在极度的恐惧与家园被侵的暴怒驱使下,它的野性彻底爆发!冲出裂缝的刹那,竟违背鸟类通常避让的本能,在空中划出一道诡异而迅疾的弧线,铁钩般的利爪撕裂空气,带着同归于尽般的惨烈气势,直取最近的目标——仍处于后怕中的铁柱!这一击快如闪电,目标正是他毫无防护的咽喉与面门!
“小心!趴下!!”陈旭的吼声撕裂长空,身体已先于声音而动!多年狩猎练就的极致本能让他如硬弓回弹,反手抡起肩上的钢钎,一记势大力沉的横扫,带起沉重的破风之声,直迎那俯冲而下的致命利爪!
“噗!!!!”
一声沉闷如击中败革的撞击声!
钢钎带着冰冷的蛮力,极其精准地扫中了那只俯冲而下的雄鹞翅根!
一声如枯枝被强行折断的脆响炸开——雄鹞的翅骨应声而碎。它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鸣,顿时如断线风筝般失去平衡,晕头转向地撞向一旁嶙峋的岩壁,发出一记沉闷的撞击声,随后如破麻袋般滚落在地。它拼命扑腾着完好的那只翅膀,在尘土与碎石间痛苦地哀鸣、挣扎,扬起一片飞尘。
而这拼死的一搏,似乎也为石缝巢中幼雏挣得了刹那的生机!其余几只惊慌失措、乱撞的雌鹞,在狭窄的岩隙间一阵恐慌飞窜后,终于被迫放弃巢穴,接连发出尖厉的啸叫,冲破裂隙,消失于苍茫的天际之中。
然而,这场短暂而血腥的遭遇,却意外揭开了雄鹞拼死守护的秘密——就在那片被它身躯遮挡的碎石深处,竟蜷缩着几只刚破壳不久、浑身粉嫩、羽毛稀疏的鹞鸟幼雏!它们在冰冷的岩石阴影下瑟瑟发抖,发出微弱而惊恐的“啾……啾”哀鸣,如同风中残烛。
“妈了个巴子的!这扁毛畜生,差点害老子开瓢!”阿古从地上爬起,惊魂未定,冷汗浸透后背。他盯着地上翅膀诡异弯曲、仍不断抽搐挣扎的雄鹞,一股死里逃生的邪火混着后怕直冲脑门,抬脚就要朝这伤了他的凶鸟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