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迷雾湿地的路程显得格外漫长。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逐渐变得稀疏的丛林里。
头顶那层压抑的浓雾终于开始散去，露出带着点紫色的夜空。
林渊走在前面，利欧路尽职尽责地用波导开路。
而身后的慕小小就像个刚从宝藏山回来的土匪。
抱着那个写满了笔记的本子，嘴里哼着走调的小曲儿，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诡异的笑声。
“我说，你能不能别在那傻乐了？”林渊无奈地回头。
“路边的走路草都被你笑得钻进土里去了。”
“你不懂！这可是第一手资料，很珍贵的！”
慕小小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把本子抱得更紧了。
“你知道这意味这什么吗？”
“要是这篇关于卡璞·哞哞生态习性的论文发出去。”
“我在植物学界的地位绝对能往上窜一窜，到时候谁还敢说我是天天跟树说话的疯婆子？”
林渊摇摇头，没有再去理会她的自嗨。
他的心思还在藤藤蛇身上。
虽然卡璞·哞哞的治疗没能根除问题，但至少给了个方向。
只要有路，就不怕走不通。
“对了，我有件事想问你。”
林渊踢开脚边的一根枯枝，看似随意地开口。
“你是本地人，对这边的生态比较熟。”
“森罗市附近，有没有花叶蒂的族群？”
慕小小的歌声戛然而止。
她快走两步追上来，一脸狐疑地盯着林渊。
“花叶蒂？你找那玩意儿干嘛？你的队伍里也没看到有妖精系或者需要花粉授粉的宝可梦吧？”
“为了藤藤蛇。”林渊没有隐瞒。
“卡璞·哞哞说它需要更高层次的草系力量或者极致的生命治愈能力。”
“我听说花叶蒂一族可能掌握着某种特殊的治愈手段。”
“我想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特殊的线索。”
“这样啊……”慕小小脸上的戏谑收了起来。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语气变得有些古怪。
“森罗市确实有花叶蒂，而且数量还不少。”
“但你想见它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怎么说？很难找到它们的踪迹？”
“不是难找，而是被联盟那边严格管控起来了。”
慕小小叹了口气，指了指远处森罗市那璀璨的灯火。
“你知道咱们森罗市除了植物之都，以前还有一个什么外号吗？”
林渊摇头。
“香水之城。”慕小小撇撇嘴，语气里带着一丝厌恶。
“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有一家大型跨国化妆品公司，发现花叶蒂这种宝可梦，天生就是顶级的园丁。”
“它们能引导花朵绽放出最完美的姿态，分泌出香气最浓郁的花蜜。”
“于是，那帮资本家就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
慕小小一边走，一边比划着手势。
“他们为了制作那种号称‘永恒之恋’的顶级香水，开始在市场上高价收购花叶蒂。”
“一只品相好、擅长培育名贵花种的花叶蒂，价格被炒到了普通工薪阶层十年工资都买不起的地步。”
林渊皱了皱眉：“这么离谱？”
“何止是离谱，简直是疯了。”
慕小小冷笑一声。
“那时候不仅仅是香水公司在买，那些富豪家里的大小姐们也跟风。”
“谁要是出门不带一只手里拿着稀有花朵的花叶蒂，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花叶蒂成了奢侈品，成了身份的象征。”
“结果你也猜得到。”
林渊点了点头，这剧本在人类历史上上演过无数次。
“是偷猎吧。”
“没错，这件事引发了大量贪婪的人去偷猎花叶蒂。”慕小小的声音沉了下来。
“那时候森罗市周围的野外，简直成了花叶蒂的地狱。”
“捕网、陷阱、甚至是用这种下三滥的迷烟……”
“不到两年时间，原本随处可见的花妖精，差点就被抓绝种了。”
“这种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花叶蒂不仅仅是好看，它们是这一片生态链的关键一环。”
“没有它们传播花粉，没有它们梳理地脉里的草木之气。”
“森罗市野外中的大片的野花枯萎，依靠花蜜生存的萌虻、三蜜蜂大量饿死。”
“紧接着就是鸟类宝可梦的迁徙和锐减。”
慕小小踢了一脚路边的石头，像是把它当成了当年的偷猎者。
“那年春天，森罗市郊外静得吓人，连虫鸣声都听不到，那场景我听老一辈讲起来都觉得心里发毛。”
“后来呢？”林渊问。
“后来联盟也着急了呗。”慕小小耸耸肩。
“直接出动了四天王级别的战力过来镇场子。”
“抓了一批典型的偷猎头子，判得那叫一个重。”
“同时直接立法，全面接管了花叶蒂的市场。”
她伸出手指细数道：“私人禁止买卖、禁止捕捉、所有现存的花叶蒂必须植入芯片登记等等政策相继发布。”
“那家带头的香水公司也被罚得差点破产。”
“最后被迫转型，成了现在的联盟指定的保育赞助商。”
林渊听着这段往事，心里也不禁有些唏嘘。
人类的贪婪有时候比最凶残的野生宝可梦还要可怕。
“所以现在那群花叶蒂被保护起来了？”
“嗯，就在城北的一片特区里，叫万花保育园。”慕小小指了指北方。
“那里有联盟最精锐的巡林员24小时看守。”
“而且据说花叶蒂族群里，还诞生出了一只天王级的花洁夫人坐镇族群。”
“你想混进去，难度不比咱们今晚闯迷雾湿地低。”
“而且……”慕小小突然转过头，看着林渊，眼里闪过一丝无奈的笑意。
“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什么？”
“联盟这么一搞，花叶蒂的数量虽然慢慢恢复了。”
“但物以稀为贵这个道理在哪都通用。”
“因为限购，因为官方背书，花叶蒂现在的身价不降反升。”
“虽然明面上不让买卖，但在黑市上，或者是那种正规的领养资格拍卖会上，那价格……”
慕小小咋舌道。
“把你这只御三家的藤藤蛇卖了，估计都换不来一张入场券。”
“藤藤！”
藤藤蛇从林渊的背包探出头，气鼓鼓地瞪了慕小小一眼。
你才被卖了！你全家都被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