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石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息,时间在寂静的洞窟内仿佛失去了流速。玄七的长期闭关,自此伊始。他将所有的心神,所有的意志,都投入到了《六曜银体》那漫长而痛苦的修炼之中。
每日的子时,便是他雷打不动的修炼之始。
他熟练地取出珍贵无比的上品黑曜石粉,神情专注,指尖稳定地在冰凉的地面上勾勒出三道繁复而精准的“虚曜引灵阵”。乌光次第亮起,与遥远虚空的阴寒力量建立起玄妙的连接,洞窟内的温度悄然下降。
他坐于主阵之中,另外两座阵法则如同忠诚的卫兵,拱卫在侧。心念一动,右眼深处的混元天珠悄然运转,散发出无形的磅礴吸力。
修炼,正式开始。
主阵引来的虚曜之力,如同冰冷的银针,丝丝缕缕,精准地刺入他的心窍,带来熟悉的、撕裂般的淬炼之痛。而另外两座阵法引来的、更为磅礴的虚曜之力,则被天珠贪婪地吞噬,储存于那神秘莫测的内部空间,涓滴不剩。
四个时辰,便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与精准的控制中缓慢流逝。当黎明前最深的黑暗降临,外界虚曜之力开始消退时,玄七才缓缓停止了从外界的吸收。
他周身早已被冷汗浸透,衣衫紧贴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黏腻感。心脏处传来的阵阵抽痛依旧清晰,但他面色平静,甚至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这种程度的痛苦,经过两年如一日的磨砺,早已成为他身体记忆的一部分,习以为常。
他并非不知疲倦的机器。第一次修炼结束后,他会强迫自己休息四个时辰。或是倒头沉睡,或是运转基础功法温养经脉,让过度紧绷的肉体和神识得到些许喘息之机。
待身体恢复些许,他便再次盘膝,将意念沉入天珠。那里面储存的精纯虚曜之力被缓缓引出,再次注入心窍,开启第二轮的淬炼。痛苦周而复始,仿佛永无止境。
结束后,依旧是四个时辰的休整,紧接着,便是第三轮的修炼……
一日三次,每次四个时辰!
除了必要的恢复,他几乎将所有清醒的时间都投入到了这自虐般的苦修之中。洞窟内没有日月轮转,只有阵法乌光的明灭,以及少年沉重而规律的呼吸声,见证着这近乎变态的坚持。
光阴荏苒,寒暑暗替。
在这种疯狂压榨自身潜能的修炼下,两年时光,弹指而过。
这一日,当又一轮淬炼接近尾声时,玄七心脏深处那枚已修炼至枇杷核大小的银色心窍,猛然间剧烈一震!
“嗡——”
一声唯有他自己能听见的清鸣自体内响起!
心窍之中积蓄已久的银色光辉,仿佛冲破了某种无形的壁垒,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如同星火燎原,瞬间蔓延至整个心脏!
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力量感,随之涌遍全身!
玄七猛地睁开双眼,眸中竟有寸许银色毫光一闪而逝。他下意识地心念微动,体内奔腾的气血瞬间转化,尽数化为璀璨的银色!一股远超从前的恐怖力量在独臂之中凝聚,他感觉此刻若是再参加大比,即便不依靠天珠灵视之便,单凭这肉身之力,也足以稳稳闯入百强之列!
“第一曜,心脏部分,成了!”即便是以玄七的沉静,此刻心中也难免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两年非人的折磨,终于换来了实质性的飞跃。
然而,这喜悦仅仅持续了数息,便被更强的理智压下。
“还不到松懈的时候。《六曜银体》第一曜,需淬炼心脏与小肠。如今心窍已成,银血初凝,不过是成功了一半。最艰难的部分,或许才刚刚开始。”
他没有丝毫耽搁,待状态调整好后,便将引来的虚曜之力,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尝试着导向那从未被淬炼过的小肠。
“呃啊——!”
就在那冰寒力量触及脆弱肠壁的瞬间,一种与心脏淬炼时截然不同的、尖锐至极、仿佛要将内脏生生搅碎的剧痛,猛地爆发开来!玄七闷哼一声,额头青筋暴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了一下。
心脏因长期淬炼,已然适应甚至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了这种力量。但初经洗礼的小肠,却如同最娇嫩的部位被投入了冰窟又被无数细针穿刺,其痛苦程度,远超当初!
玄七立刻停止了引导,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他意识到,自己先前还是过于乐观了。对于这未经任何锤炼的脏器,根本无法承受如同心脏那般一日三次的高强度淬炼。
“欲速则不达。”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调整。
从这一日起,他将小肠的淬炼频率,降至一日一次。每次只引入极其微弱的虚曜之力,如同最耐心的工匠,用最细的砂纸,一点点地打磨着这脆弱而关键的器官。
这是一个更加考验意志力的过程。每日仍需承受那刮骨剜肠般的剧痛,进度却肉眼可见地缓慢下来。
但他心志如铁,日复一日,从未间断。
一年,就在这日复一日的细微折磨中缓缓流逝。
他的小肠,终于从最初的极度排斥与脆弱,变得逐渐“熟悉”了这种痛苦,虽然依旧剧痛难忍,但已不再那般无法承受。
玄七知道,时机到了。
他开始将淬炼频率提升至一日两次。痛苦加倍,但他甘之如饴。
又过了一年,感觉脏器强度进一步提升后,他才终于再次恢复到那疯狂的——一日三次!
至此,他的修炼节奏才真正稳定下来:心脏部分以银色气血温养巩固,小肠部分则以虚曜之力疯狂淬炼。
时光继续无声流淌。
四年光阴,在阵法的明灭与痛苦的轮回中悄然划过。期间,他绘制阵法消耗的黑曜石粉达到了一个惊人的数字,甚至中途不得不再次动用贡献点,补充了一次库存。
当第六个年头的某一天,玄七体内最后一段小肠被银色光辉彻底浸染的刹那——
“轰!”
心脏与小肠之间,仿佛搭建起了一座无形的银色桥梁,磅礴的银色气血在其中奔腾流转,再无丝毫滞涩!一股圆满无暇的意味,自他体内油然而生。
他缓缓睁眼,瞳孔深处仿佛有微缩的星河缓缓旋转。
《六曜银体》第一曜——虚曜,圆满!
心窍如微星,银辉映脏腑。气血转银汞,力量贯山河!同时心脉强化,心力充沛,感知提升。
六载枯坐,六载非人的磨砺,终是在这一刻,得到了最好的回报。
玄七长身而起,周身骨骼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爆鸣。他感受着体内那奔腾如大江大河、却又如臂指使的银色气血,一种前所未有的强大感与掌控感充斥心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