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医疗塔，第零层。
这里的白色，刺眼到没有一丝温度。
空气里全是消毒液和仪器运转的低频嗡鸣。
穿着全封闭白色防护服的医疗人员，像一群没有面孔的幽灵，在他们周围移动。
“根据议会最高指令，我们需要对你们进行一次A级净化，和最深度的身体扫描。”为首的医疗主管，声音通过面罩的变声器传出，机械而扁平。
“开始吧。”林越的回复很简单。
他主动走上那个冰冷的金属检测台。
林越脱下上衣，露出精悍的肌肉线条，那是长期在废土厮杀和基因强化后留下的痕迹。
他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线条流畅。
他任由各种扫描臂和探针在自己身上移动。
当轮到零的时候，医疗主管拦住了她。
“所有衣物，全部脱掉。”
林越的动作停住了。
他从检测台上坐起来，看着那个主管。
“我的可以，她不必。”
“这是规定。”医疗主管重复道，“任何纤维，都可能携带未知的源质颗粒。我们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这句冠冕堂皇的话，掩盖不住审视和刁难。
“零，不懂这些。”林越说。
“那正好，她不会感到冒犯。”主管的回复不留任何余地，“执行指令，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几名手持镇静枪的安保人员，从旁边的隔离门后走出，站成一排。
“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林越压低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他的拳头紧握，指节泛白，“别碰她！”
零拉了拉林越的衣角。
她抬起头，金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
“林越，没有关系。”
她自己动手，解开了衣服的扣子。
她的身体皮肤白皙，没有一丝瑕疵。
虽然年龄不大，却已显露出丰韵而不失完美紧致的线条感，那是一种超越年龄的，令人屏息的诱惑。
她没有任何遮掩，身体的每一寸都坦然面对，带着一种纯粹的禁欲之美，却又无声地散发着原始的吸引力。
林越没有再阻止。
他只是站在那里，看着零的身体，暴露在那些冰冷的扫描光线和充满探究的视线之下。
一股怒火，从他的胸腔深处，无声地燃烧起来。
检查过程漫长而屈辱。
最终，所有的扫描结果都汇总到了医疗主管的终端上。
“一切正常。”主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失望，“你们的基因序列稳定，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源质反应。检查结束。”
他们被允许穿上衣服，离开这个白色的牢笼。
回到房间，关上门。
林越一言不发，走到水槽边，一遍遍地冲洗着自己的脸。
冰冷的水，也无法浇灭心里的那团火。
“他们失败了，但不会停止。”零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林越抬起头，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阴沉的脸。
“我知道。”
“对你的监控级别，在五分钟前，被提升到了‘最高’。”
零坐在桌前，她的面前，巨大的虚拟光幕已经展开。
光幕上，是他们所在楼层的三维结构图。
数十个微小的红点，在他们的房间周围，以及所有通行的要道上，不停闪烁。
“他们安装了新的设备。”
零的手指在结构图上划过，“量子纠缠感应器，可以追踪到分子级别的移动。高敏生物电场扫描仪，用于分析情绪波动。还有……记忆碎片嗅探器，一种试图捕捉逸散脑电波的实验性技术。”
他们不仅在看，还在听，在闻。
“我需要反击。”林越说。
“已经在做了。”
零的回答，永远比他想的要快一步。
她调出一个新的窗口。
窗口里,是他们房间的实时监控画面。
画面中的“林越”正坐在椅子上，翻看一本纸质书。“零”则静静地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天空之城。
一切正常，安静祥和。
“这是他们现在能看到的画面。”零解释道，“一个由主脑运算资源实时生成的，持续十二小时的动态影像循环。完美无瑕。”
林越看着那个以假乱真的画面，心里的怒火，被一种奇异的震撼所取代。
这还不够。
零的十指在虚拟键盘上化作一片残影。
无数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
诺亚城内部的拓荒者论坛，几个热门的讨论组里，悄然出现了几条新的帖子。
“惊！‘雷暴’小队队长私下交易违禁品，有图有真相！”
“G-11区出现新型畸变兽？移动速度堪比闪电，目击者称其外形酷似一只黑豹！”
“听说了吗，议会的马库斯长老，好像在秘密调查指挥官雷克……”
真假混杂的虚假信息，如同病毒般，在网络的各个角落里迅速扩散，精准地吸引着那些监控者的注意力。
“信息污染完成，可将他们的调查方向，干扰至少四十八小时。”
做完这一切，零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她的手指一划，卡尔那张烧伤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旁边，是几份被标记为“最高机密”的加密文件。
正是林越之前看过的，关于卡尔侵吞物资、陷害同僚的那些罪证。
零选中了其中一份最致命的证据——卡尔与废土商人进行“神经增幅剂”交易的原始通讯记录。
她将文件拖入一个匿名的信息投递通道。
通道的终点，是“拓荒者内部纪律监察部”。
“发送。”
林越看着那条代表着“已发送”的绿色进度条。
可以预见，卡尔接下来会焦头烂额。
即便马库斯长老能保住他，也足以让他脱一层皮。
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光，轻微地闪烁了一下，随后变得更加明亮。
“怎么回事？”
“我将b区娱乐城的备用能源，重新校准了百分之三，输送到这里。”零平静地陈述，“可以支持更高强度的运算，并且不留任何痕迹。”
林越彻底说不出话了。
他一直以为，零是需要他保护的。
是他的终极底牌，是他最锋利的剑。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零本身，就是一座坚不可摧的堡垒。
“我们的通讯方式，需要升级。”零似乎看穿了林越的想法。
一个全新的通讯界面，在光幕上生成。
界面复杂而精密，布满了不断变化的量子密钥。
“三重动态加密，信息流将被拆分成数据碎片，通过废土上空的十七颗废弃卫星进行中转，最后在接收端重组。绝对安全。”
有了它，林越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与自己的队员，与雷克指挥官，甚至与其他潜在的盟友进行联系。
就在林越准备研究这个新系统时。
一个鲜红色的警告窗口，突然在光幕中央弹出。
【警告：截获议会最高权限加密通讯！】
窗口中，一条音频波形图正在跳动。
一个经过处理，但林越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中传了出来。
是马库斯长老。
“物理检查没有意义。那个叫林越的家伙，比泥鳅还滑。”
“启动b计划。我要他下一次任务，去‘幽魂地铁’。那里是最好的行刑场。”
“这一次，我要卡尔带回来的，是他的尸体，和那个完好无损的银发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