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崖的炸响未落，第二道天雷已劈在天斗城的西城门上！“轰隆”一声巨响，城门震颤，砖石飞溅，几个来不及躲闪的队员被气浪掀飞，撞在城墙上晕了过去。
“快！用护盾！”林风嘶吼着催动魂力，淡金色的屏障在城门上方展开，堪堪挡住第三道天雷。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嘴角溢出一丝血——连续硬接两道天雷，对魂力的消耗远超预期。
“统领！”二队队长带着人冲上来，将伤兵拖到掩体后，“城西滚石阵起效了！雷部的人刚落地就被砸了个措手不及，但他们用雷电劈开了后续的巨石，正往城墙冲！”
林风抹掉嘴角的血，看向城下：黑压压的雷部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往前涌，他们手中的长矛缠着电光，每前进一步，地面就裂开一道焦黑的口子。最前面的正是审判者，银甲在雷光中如同鬼魅，左肋的甲胄果然有一道不易察觉的缝隙——张城主没说谎。
“投石机准备！”林风转身大吼，“瞄准审判者左肋！”
城北的投石机瞬间调整角度，张城主咬着牙拉动机关，三十斤重的石弹裹着烈焰呼啸而出！审判者似乎察觉到了危险，侧身躲闪，石弹擦着他的甲胄飞过，砸在后面的士兵堆里，炸开一片火海。
“好！”城楼上爆发出喝彩，张城主却突然蹲下身，抱着头呜咽起来——那石弹砸中的位置，正是他儿子驻守的区域。
“别走神！”老工匠一脚踹在他背上，“你儿子要是知道你在这儿哭，能认你这个爹？”
张城主猛地抬头，通红的眼睛里燃起狠劲，抓起另一颗石弹塞进槽里：“再来！”
城西的滚石阵渐渐挡不住了。雷部士兵用雷电编织成网，将巨石炸成齑粉，密密麻麻的长矛开始刺向城墙，城砖被戳出一个个窟窿。那持刀的妇人正指挥百姓往城下泼滚烫的沥青，被一支流矢擦过胳膊，血瞬间染红了衣袖，她却只是咬着牙往伤口上撒了把草药，继续舀沥青：“都愣着干什么？沥青凉了就没用了！”
林风的护盾越来越薄，天雷的威力却越来越强。他知道不能再硬抗，突然对身边的传令兵说：“让一队从密道绕去雷霆崖，把他们的雷源炸了！”
“密道？”传令兵愣住，“您说的是三百年前修的那条？早就塌了一半了！”
“塌了也得走！”林风指着审判者，“他能引天雷，全靠崖顶的雷晶石，炸掉它，我们就赢了一半！”
一队队长应声领命，带着二十名精锐消失在城墙内侧的暗门后。林风看着他们的背影，又看向城下——审判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头看向他，银甲下的目光像淬了毒的冰。
“林风！”审判者的声音裹着雷电滚过来，“你以为躲得过吗？当年你爹就是这么死的，你也想步他后尘？”
林风的心脏骤然缩紧。父亲的死是他的禁忌，连玉小刚都不知道细节，这个审判者怎么会知道？
“你到底是谁？”林风握紧长剑，指节发白。
审判者发出一声冷笑，突然扯开左肋的甲胄，露出里面一道狰狞的疤痕，形状竟与林风父亲墓碑上的剑痕一模一样！“你爹临死前，让我给你带句话——”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盖过所有雷声，“‘守不住城，就守好自己’！”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在林风头顶。他想起小时候，父亲总在睡前摸着他的头说这句话，那时他不懂，现在却突然明白——父亲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早就知道他要面对的是谁。
“是你杀了我爹？！”林风的剑开始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到极致的颤抖。
“是，也不是。”审判者一步步逼近城墙，雷电在他周身缠绕，“他是为了护你才自愿献祭给雷晶石的，我只是……执行者。”
“放屁！”林风怒吼着跃下城楼，长剑带着金色魂力直刺审判者左肋！他忘了所有战术，忘了守城的责任，眼里只剩下那道与父亲剑痕相同的疤。
审判者似乎早料到他会失控，不闪不避，任由长剑刺入缝隙。“噗嗤”一声，剑刃没入三寸，却被什么坚硬的东西挡住了。审判者低头看着他，眼中竟闪过一丝悲悯：“你爹说，你最像他，也最容易被仇恨困住。”
林风这才发现，剑下的疤痕处，嵌着半块玉佩——那是父亲的遗物，他一直以为遗失在战乱中了。
“这是你爹用魂骨换来的，能抵三次致命伤。”审判者的声音软了些，“他说，若有一天你要为他报仇，就让我把这个给你，告诉你……城比命重要。”
城比命重要。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林风的怒火。他抬头看向城楼，那里的护盾已经破碎，雷部士兵正顺着云梯往上爬，妇人的短刀砍翻了一个士兵，自己却被另一个士兵踹倒在地。张城主疯了一样投掷石弹，却被天雷炸断了胳膊。
“爹……”林风喃喃道，猛地拔出长剑，转身冲向云梯，“守住城！给我守住城！”
他的魂力在这一刻暴涨，金色的剑光如同暴雨般落下，云梯上的士兵成片坠落。那队绕去密道的精锐也在此时传来消息——雷晶石已炸，天雷的威力正在减弱！
审判者看着林风的背影，摸了摸左肋的伤口，玉佩的碎片在血肉里闪着微光。他突然抬手，召回了所有雷部士兵：“撤。”
“大人？”副将不解，“我们快攻下来了！”
“他守住了。”审判者望着城楼上重新竖起的旗帜，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就像当年他爹一样。”
雷部的士兵退得很快，留下满地尸体和焦黑的土地。天斗城的城墙千疮百孔，百姓们瘫坐在地上，连欢呼的力气都没有了。林风拄着剑站在城门口，父亲的半块玉佩被他紧紧攥在手心，上面的温度烫得像火。
“统领，您没事吧？”二队队长跑过来，眼眶通红。
林风摇摇头，看向城北——张城主正被抬下来，断了的胳膊用布草草裹着，嘴里却还在喊：“我儿子呢？让他看看，老子没怂！”
那持刀的妇人走过来，把一块烤熟的干粮递给他：“吃点东西吧，仗打赢了。”她的胳膊还在流血，笑容却比阳光还亮。
林风接过干粮，咬了一口，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掉了下来。他终于明白父亲那句话的意思——守不住城，就守好自己；守住了城，自己的命才有意义。
夕阳把天斗城的影子拉得很长，城墙的裂缝里钻出几株野草，在风中轻轻摇晃。林风知道，这不是结束，雷部还会再来，更大的风暴正在酝酿。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找到了比仇恨更重要的东西，找到了父亲用命守护的意义。
城砖上的血迹渐渐干涸，变成深褐色，像极了大地的伤疤，也像一枚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