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身影就在这片死亡绝境中缓步穿行。
病灾脸上那病态的狂热笑意寸寸龟裂,眼底只剩下纯粹的错愕与荒谬。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他的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扭曲变形。
“我的瘟疫领域!这世上根本不可能有生命能抵抗它的侵蚀!你们……为什么会没事!”
歇斯底里的质问,在死寂的街道上徒劳地回荡。
“就这?”
曹渊用小指掏了掏耳朵,动作带着几分痞气。
他回头瞥了一眼身后那片浓稠如墨的毒雾,一脸嫌恶地撇了撇嘴。
那些致命的雾气刚一靠近他的衣角,便被周身缭绕的黑紫色煞气灼烧成虚无,发出微不可闻的“滋滋”声。
“味道这么冲,我还以为多厉害呢,”他懒洋洋地补充道,“熏得慌。”
迦蓝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黛眉微蹙。
腐蚀万物的毒雾在她身前一尺处,便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泾渭分明地隔开,仿佛臣子遇见君王,自行退避。
身负【不朽】神性,所谓的剧毒,不过是污浊的空气罢了。
她清冷地吐出四个字。
“确实难闻。”
一唱一和,将病灾最后的骄傲彻底击得粉碎。
他引以为傲的至高杰作,在敌人眼中,竟沦为了一个不好笑的劣质笑话。
病灾的目光最终死死定格在那个戴着滑稽面具的身影上,那个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的始作俑者。
苏小阳歪了歪头,嗓音清澈,说出的内容却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只有这点程度的话,还是不要出来污染空气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握着星辰刀的手腕猛然发力,在病灾的胸腔内狠狠一绞!
咔嚓——嗤啦!
那是金属骨架被暴力扭断的脆响,混合着无数精密线路被搅成碎末的刺耳噪音,谱写出一曲绝望的终章。
“噗——!”
病灾一口黑血狂喷而出,身体筛糠般剧烈抽搐。
剧痛已是其次。
一股前所未有的屈辱与绝望,如冰冷的潮水,彻底淹没了他最后的神智。
耗费数月心血,不眠不休研制出的得意之作,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评价为——污染空气。
意识彻底消散前,这句话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将他仅存的尊严碾得粉碎。
也就在这时,他体内传出冰冷的机械合成音,打破了死寂。
【警告-!警告-!】
【检测到5号神谕使生命特征消失,羽津系统强制介入……】
苏小阳甚至懒得低头去看那具正在崩坏的躯壳。
他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极轻,却极尽轻蔑的冷哼。
“滚。”
仅仅一个字。
却蕴含着无法违逆的至高意志,顺着病灾体内的线路,如一道跨越维度的神罚,瞬间冲入了名为“羽津”的庞大网络!
下一秒,那刚刚启动的系统瞬间崩溃,发出了尖锐到撕裂耳膜的警报!
【警—告—!权限冲突!检测到无法识别的至高指令源!】
【滋滋……介入……失败-!正在被……被反向侵蚀!协议崩溃!】
【启动最终指令:自毁程序-!启动失败-!错误!错误!指令被驳回!无法执行!】
【系统……正在……被……格式化……滋滋……救……】
机械音最终化作一缕微弱的电火花,彻底归于虚无。
病灾胸口那被星辰刀搅开的创口中,本已亮起的红色自毁光芒,如同被掐灭的烛火,倏然黯淡。
整套羽津系统,从强制介入到启动自毁,再到被彻底碾碎,前后不过三秒。
苏小阳随手一甩刀锋,收回星辰刀。
“迦蓝姐,曹渊哥,我们走吧。”
三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的尽头,只留下一地狼藉。
【净土】
偌大的中央控制室内,兵灾的双手在控制台上化作一片残影,额头渗出的冷汗浸湿了鬓角。
但主显示屏上,代表着“羽津”系统核心状态的标识,依旧是触目惊心的死灰色。
“情况。”
狱灾背手立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声音冰冷,如一尊俯瞰着这座钢铁丛林的雕塑。
回应他的,是控制台发出的阵阵电流哀鸣。
“4号,5号……生命特征……消失……”
机械合成音断断续续,充满了被蹂躏后的破败感。
“自爆程序……启动失败……”
“2号,6号,7号神谕使已抵达现场……未发现任何入侵者痕迹……目标……凭空蒸发。”
狱灾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驳回羽津的最终指令?入侵者的力量属性,还没分析出来吗?”
“滋滋……正在……分……析……警报!警报!发现无法解析的数据源!滋滋滋滋——!”
主显示屏上的灰色猛然扩散,无数乱码如瀑布般刷下!
一直强作镇定的兵灾怪叫一声,狠狠砸在实体断流开关上!
“羽津!停止一切分析!”
刺耳的警报戛然而止。
控制室内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兵灾脱力般靠在椅背上,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声音干涩。
“再晚一秒,羽津的核心就要被烧穿了。”
狱灾缓缓转身,眼神冰冷得足以冻结空气。
“无法分析?甚至只是尝试分析,就会被对方反向抹除?”
“两个神谕使,连让我们看清敌人长什么样子的机会都没有,就没了。”
他的声音里,压抑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悸。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闯进我们的城市,到底想干什么?!”
一连串的质问,无人能答。
兵灾盯着彻底熄灭的屏幕,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提醒同伴。
“狱灾,你注意到没。”
“什么。”
“器灵雷兽……它醒了,但什么都没做。”
闻言,狱灾的眼神凝滞了一瞬。
他脑中飞速串联起所有异常的节点:
凭空出现的入侵者,瞬间被秒杀的神谕使,以及……本该暴走却安静得诡异的器灵雷兽。
这绝非巧合。
“你的意思是,雷兽也被他们控制了?”
兵灾用力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更加荒诞的神情。
“不,比那更奇怪。”
“日志显示,它只是醒了,然后又重新陷入沉寂,就好像……它出门看了一眼,觉得没什么大事,就回去睡觉了。”
“那就暂时不要去理解。”
狱灾果断地打断了这种无意义的猜测。
“好。”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一面巨大的培养皿前。
看着玻璃容器中那个正在缓缓重塑的身影,他们脸上不约而同地浮现出浓重的不屑与厌恶。
狱灾屈起手指,用指节敲了敲厚重的玻璃,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废物东西,连续被杀两次,简直丢尽了神谕使的脸。”
兵灾抱着手臂,冷哼一声。
“要不是他的基因序列还有用,我真想现在就把他拖出去喂雷兽。”
狱灾收回手,不再看那培养皿,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羽津。”
“滋……我在……”
“执行指令。”
“暂停4号神谕使的克隆序列,将全部资源,注入5号神谕使的复制体。”
“滋……理解……指令……执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