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瘸子吴淼的诊疗室内,时间仿佛被粘稠的黑暗和刺鼻的气味所凝固。吴淼的动作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和轻柔。他先用一种散发着微弱清凉气息的凝胶状物质,小心翼翼地涂抹在赵飞体表那些触目惊心的裂痕上。这凝胶是他用几种能隔绝虚空辐射和减缓能量逸散的垃圾场“特产”调配而成,效果聊胜于无,但至少能形成一层脆弱的保护层。
接着,他用特制的骨针(某种虚空生物坚硬骨骼打磨而成),蘸取那散发着微弱星辰光点的“星尘苔藓”粉末。粉末落在裂痕深处,如同微尘落入深渊,几乎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吴淼却毫不在意,浑浊的独眼中只有近乎虔诚的专注。他如同一个修复远古壁画的匠人,一点一点,将这点珍贵的星尘之力,引导向那些断裂的、肉眼不可见的微缩符文边缘。
“希望这点星辰之力…能引动你自身的修复本能…”吴淼低声念叨,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大胆的尝试。
阿木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用脏布包裹的小包,里面是花光了小队所有积蓄换来的半钱“养魂木屑”。木屑呈现一种温润的深褐色,散发着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的安神气息。这东西在古域中心或许不算什么,但在废矿星骸的黑市,已是天价。
“老…老瘸叔,换…换来了!”阿木的声音带着心疼和后怕,生怕这点东西救不活人,反而让他们彻底破产。
“好!”吴淼眼中精光一闪,接过小包,动作更加谨慎。他取出一小撮养魂木屑,放在一个粗糙的石臼中,加入几滴特制的冷凝液,用玉杵(这是他诊疗室里唯一一件还算像样的工具)极其缓慢地研磨。很快,一股更加清晰、带着温养神魂力量的淡褐色雾气缓缓升腾。
吴淼深吸一口气,小心地将这团雾气引导至赵飞的眉心识海位置。
嗡…
就在这养魂木屑的雾气接触到赵飞眉心的刹那,识海深处,那枚光芒黯淡的混沌珠,似乎极其微弱地跳动了一下!珠体表面流淌的蒙蒙清辉,如同被投入一颗小石子的平静水面,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涟漪。那守护着赵飞最后一点元神真灵的力量,似乎被这外来的、温和的魂力稍稍滋润了一瞬,清辉稳定了那么一丝丝。
而丹田深处,那死寂的混沌道胎,依旧如同冰冷的顽石,毫无反应。但若以老瘸子吴淼那只锐利独眼的极限观察力去审视,在星尘苔藓粉末覆盖的、道胎外壳最细微的一道裂痕末端,那构成裂痕断面的、玄奥的微缩符文结构,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那光芒比萤火虫还要微弱亿万倍,一闪即逝,仿佛只是视觉的错觉。
但吴淼捕捉到了!他猛地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有反应!真的有反应!”他内心在呐喊,激动得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他的判断没错!这具身体蕴含的生命本源和修复意志,顽强得超乎想象!星尘之力与养魂木屑,虽然品质低劣,但属性似乎正契合了其某种沉睡的本能!
他立刻加大动作,更加细致地将星尘粉末填入裂痕,同时小心翼翼地引导更多的养魂木屑雾气笼罩赵飞的头颅。他甚至尝试着,用那根报废的探针残余部分,极其轻微地去触碰赵飞丹田位置外的“空间壁垒”——并非强行突破,而是如同叩门般,传递着极其微弱、特定的能量频率波动。这是他研究废弃傀儡核心时琢磨出的“共鸣”手法,此刻死马当活马医。
“醒过来…醒过来…让老子看看…你这‘神迹’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吴淼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浑浊的独眼死死盯着石台,锐利的独眼捕捉着赵飞身体每一丝微不可察的变化。
时间在紧张的等待中流逝。阿木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看着老瘸子如同着了魔般围着那具“残骸”忙碌。石台上,赵飞残破的身躯依旧冰冷僵硬,但在他无法感知的微观层面,以及元神深处,一丝微弱的变化,正在极其艰难地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