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定还有不对的地方。
秦烟年下意识咬住嘴唇,如果孟安真的病重,那按照他们之间的父女情深,香君必然会有所反应。
可那日她们见面,孟香君却完全不曾提起。
按照以前,她应该会找秦烟年诉苦,甚至让秦烟年帮忙。
她没说,就证明她是真的和自己生了嫌隙。可就是这样,她竟然装出一片好心,把元宝带走了。
香君啊香君,你何苦骗我……
“夫人,您怎么样?”
察觉她神色不对,十一开口问道。
秦烟年挥挥手,让人退下,自己呆呆坐着没动。
春兰替她沏了杯热茶,愤愤不平,“这孟小姐可真有意思,她既然不喜欢狗又为什么要让姑娘把元宝给她?不如奴婢去把元宝要回来吧,就按姑娘之前说的,我们把元宝送去同喜楼。”
秦烟年皱眉,过了半晌才道:“春兰,若是你会不会突然关心别人生不生孩子?”
春兰摇头,“奴婢又没成亲,也不打算生孩子,干嘛关心别人。不过,如果那人是姑娘,那奴婢肯定是关心的。”
“没有成亲,没打算生孩子……那反过来不就是成亲,打算生孩子……”
“姑娘,您在说什么呢?奴婢没听清。”
秦烟年霍然起身,一手撑住桌面,一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裙摆,半晌才颤声道:“春兰,收拾收拾,我们去东院。”
春兰一喜,“姑娘是想把元宝接回来吗?”
秦烟年眼神黯了黯,缓声道:“不,我们去看香君。”
去看看她这曾经的姐妹是否起了别的心思。
…………
龙脊山的事已经迫在眉睫,但赵祁昀反而闲了下来,大半日都在书房看书练字。
这边卫七刚从外面回来,便赶过来汇报。
“主子,事情已经办妥了。”
“嗯。”赵祁昀手上动作不停,“把人看好。”
“是。”
只是刚让人退下,十一又敲门进来。
赵祁昀将笔搁下,揉揉眉心,冷声道:“说。”
十一恭敬回道:“已经按主子吩咐把事情告诉夫人。并未提到那丫鬟彩月和孟香君的谈话。”
“她什么反应?”
“夫人先是很惊讶而后似乎有些疑惑,不过并未说什么。”顿了一下,又继续道:“可是刚刚,夫人带着春兰去东院了。”
赵祁昀神色微怔,最后无奈一笑,“她果然还是不放心。”
十一抬头看主子一眼,然后又快速低头,他其实很想问问主子,为何不直接把事情全都告诉夫人。但又觉得主子不告诉夫人也能理解,毕竟这种事情放在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不会高兴。
…………
龙脊山兵营阵地。
“卢大厨子,你这么匆匆忙忙是去哪儿啊?”一个和卢三刀相熟的小兵笑嘻嘻将人拦住。
“我下山看看老婆孩子,我这眼睛老是跳,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你前两日不是才回城采买食材吗?没回去看看?”小兵心照不宣地拍拍他的肩。他们这些人谁不知道这卢三刀的围裙底下都能抖出二两肉,这下山采买怎么可能不给家里私藏些。
卢三刀面色一僵,干笑道:“那日太急没来得及。这将军不是后天就要考校练兵成果了吗?到时候忙起来,我哪儿有时间。就想着今日回去看看。”
“那你可快着点儿,别误了大家伙儿的晚饭。”
卢三刀心下一松,笑道:“放心吧,误不了。”
说罢就急急忙忙往山下跑。
从兵营到城里一来一回少说要一日,哪里会误不了。他不过使了点银子,让火头军的人顶着。
卢家就在菜市口附近,几家人合住一个院子。
卢三刀刚刚跨进院子,便被邻居家的阿婆叫住,“这不是卢家老大吗?你怎么回来了?”
“我回来看看我娘。”
“你娘不在家,她和你媳妇儿还有二小子刚刚被人接走了。”
卢三刀一惊,慌忙道:“被谁接走了?”
“这我就不知道了。”说着便啐了一口,赶走想要偷吃的野猫,随口道:“我还以为那人是你的朋友。”
卢三刀不等她说完便朝自己家跑去,推开房门就一声声喊娘,可哪儿还有人应他。
顿时眼前一花,摔倒在地。
他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如今看来已是没有退路,那人从一开始就打了主意要抓他家里人。
什么银票不过是哄着他。
…………
国公府东院。
秦烟年带着春兰刚踏进院子,就起了风。她打了个寒颤,抬头看天,似乎比刚刚更暗了。
这院子她拢共没来过几次,但也算熟路。
刚走到半道上,就有丫鬟迎了上来。
秦烟年缓声问道:“香君呢?”
丫鬟弯腰恭敬道:“回夫人,孟小姐在屋里煮茶。”
“是吗?带我进去吧。”
“是。”
丫鬟一路引着,把她带去了书房。
刚一进屋,秦烟年就闻到一股安神香。微微蹙眉,她不记得香君是否喜欢这些。
眼睛缓缓扫过屋子,发现房中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案,书案后是一张软榻。
此时那人正倚在榻上,手上握着卷书,神色慵懒。旁边小几上放着小炭炉,正咕噜咕噜烧着热水。
“小姐,世子夫人来了。”
这时孟香君身边的一个丫鬟出声提醒。
小姐?
这个称呼让秦烟年微微蹙眉,同时不经意看了那丫鬟一眼。
孟香君只是寄住在国公府,所以下人们都只会叫她孟小姐,而不是小姐。在这府里,说到底只有一个小姐,那就是赵清蒙。
“夫人怎么来了?” 孟香君急忙起身迎了过来,又对着领路的丫鬟冷声道:“怎么也不知通报一声?”
秦烟年淡淡一笑,道:“香君别怪她,是我不让通传的。” 而后又看向小几上的炭炉,问道:“听说香君在煮茶?”
孟香君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柔声道:“闲着无事,正好国公夫人送了我一些茶叶,就煮来尝尝。”
“母亲送你的?”秦烟年一愣。
“是,放着有些日子了。”
“那香君不如请我喝一杯吧,我还没喝过你泡的茶。”
秦烟年说罢就在软榻上坐下。
孟香君本以为她是过来看那条狗,现在却拿不准她到底想做什么,便也只能跟着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