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雅跌跌撞撞,也算带着沈昼来到了阁楼。
背后火辣辣的疼,不用想也知道是青一块、紫一块。
一张脸肿得不像话,不说是人,远远望去,还以为是一只行走的猪头。
她抬起一只还能看路的眼,满含泪花的哀求道。
“俺……俺给你带来了,你打也打了,总算能放过俺们一家子了吧!”
这一路上,她算是知道了沈昼的厉害,不过心中窃喜,这么强势的一个男人,估计墨初白的日子要好不到哪里去。
她想要应对的措施了,就算墨初白到时候怪罪,她让县令大人给自己撑腰,墨初白也根本动不了自己。
非但动不了,没准还会给自己一些补偿。
张雅的三个孩子被观鸠揪着后脖颈,嗓子都快哭干了。
抽抽搭搭:“呜呜……娘,俺害怕!”
观鸠嬉皮笑脸回应。
“现在知道怕了?你娘拐卖人家小孩的时候,她都没怕,你们怕什么?”
尖锐的指甲刺进她们的皮肉。
威胁道:“你们害怕的有点早啊!更害怕的还在后头呢?”
其实观鸠不止一次这么干了,他心眼小的很,气极了便在她们身上发泄。
若不是墨初白不让他杀人,他非要给她们戳出一百个窟窿。
张雅心疼坏了,上前要给他一拳。
“俺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不然俺不会放过你们的!”
观鸠原本圆润的瞳孔突然竖起,张雅吓了一大跳,惊慌着后退,脚下一个不稳,跌倒在地。
刚刚是自己的错觉吗?那分明是野狼才有的瞳孔。
小福子衣袍染血,单手抱着墨应祈,威风不减。
“皇上有旨,凡是阳谷镇与阁楼有关人牙子,一概押往县令府伺候!”
一群官兵将张雅团团围住,将她从地上拖了起来。
张雅失神。
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什……什么?皇皇……皇上,奶奶!俺的官奶奶,您一定是搞错了吧!俺不是什么人牙子!俺只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啊!”
她极力辩解着。
可她的解释是如此的苍白无力。
小福子耻笑一声。
“搞错了?不可能,你的同伙都指认了。”
身后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之前张雅的同伙。
小福子呵斥道。
“喂!这个是不是和你一块的?”
女人立即点头哈腰。
“对对对!没错,我刚刚还和她拐来一个孩子,我们还分了整整四十两银子呢?错不了!”
张雅急眼了,破口大骂。
“你居然出卖俺!你这个混蛋玩意!”
女人精神恍惚,这个时候什么也不怕了,就等着伸着脖子砍头了,在砍头之前,她势必要供出所有的同伙,要死一起死。
挑衅道,“就是出卖你怎么样?有本事揍我啊?看看你这傻样,要不是为了一点银子,你以为我愿意整天对你低声下气的。”
“既然事情就这个样子,那我们俩就一块死吧!好歹黄泉路上还能有个伴!”
她不想活,别人也别想活。
女人扫向张雅的三个孩子和一个郎君,眼中兴奋。
“不对!你比我惨多了,你的郎君还是都得被你连累!哈哈哈哈……,好惨!当真是好惨啊!”
张雅暴怒,冲上去,要跟她斗个鱼死网破。
“你闭上你的臭嘴!俺现在就撕烂你的嘴。”
扑通——
身后士兵踢到她膝盖上,迫使她跪了下去。
沈昼惊喜的看向失而复得的孩子。
“应祈!”
“爹爹!”
墨应祈靠近沈昼的时候,沈昼立即变了脸色,抬起手便往墨应祈屁股上招呼。
“谁让你乱跑的?偷偷出去,长本事了?看我不好好教训你个逆女!”
打了两下,终究是心疼。
抱着墨应祈打量,不但没有受伤,还吃得肚子鼓鼓的,看样子肯定是没有饿着。
墨应祈憨憨一笑。
“我没有受伤,是一个好心的哥哥,救了我还给了我好吃的糕饼。”
“好心的哥哥……。”沈昼疑惑。
“你母君呢?”
“母君带着那个好心的哥哥去县令府了,母君要抓住这里所有的人牙子!”
墨应祈眼睛亮晶晶的,觉得母君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母君真的好霸气,好威风,我以后也要成为母君那样的人,救人于水火之中。”
整个阁楼算是搅了个天翻地覆,里面的戏子大部分都被遣返回去,小部分寻不得家人的给了十两银子,让其另谋生路。
这是这些戏子们第一次踏出阁楼,明明昨天还练习这新曲,今日居然放了出来。
并且让她们没有想到的是,做这件事情的是当今圣上,圣上居然亲自救她们于水火,这是何等的荣幸。
她们彼此拥抱在一起,感激涕零。
“感谢陛下让我们一家团聚!”
“陛下万岁!陛下万岁!”
阁楼管事七人,人牙子二十九人,参与者此事共计五十六人,有女有男,有老态龙钟者,有懵懂无知者。
一一沉默的跪在县令府上,面露死气,她们知道这一遭肯定是逃不掉了,但却没想到陛下居然会亲自前来。
观鸠一脚踹上张雅的屁股。
“进去吧!你嘞!”
对着大堂东张西望,四处溜达。
“呦呵?这么热闹?”
墨初白正襟危坐,看着观鸠吊儿啷当的模样,面色一沉,呵斥道。
“观鸠放肆!”
被墨初白凶了一句,观鸠这才老实的站在一旁,貌恭而心不服。
这熟悉的声音。
张雅猛然抬头。
按理说,百姓是不得看圣颜的。
那张脸就算化成灰她也认得啊!
只见,墨初白一身明黄龙袍,阳光透过四周的窗棂,照在她龙袍之上,金光闪闪,无上威严。
她是皇帝?她会是皇帝?她怎么能是皇帝?!
张雅脑袋里面像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她想不明白。
她只知道墨初白当了官,但没想到是这么大的官。
她如一粒蜉蝣仰望天地,心一寸寸发凉。
“你……你是墨……初白!怎么是你?”
小福子大声呵斥。
“大胆!居然敢直呼陛下名讳!”
墨初白抬手阻止了小福子接下来的举动。
张雅发笑,一阵哭笑不得。
“哈哈哈哈……。”
天啊!她都干了什么?
她拐了墨初白的女儿,她拐了皇帝的女儿,她拐了龙嗣,她完蛋了!她一家老小的完蛋了。
墨初白无视张雅,扫视底下跪着的人,询问。
“县令已死,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话音刚落,所有人齐齐喊冤,都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
“陛下俺是冤枉的啊!俺不知道什么拐卖,俺只不过受她们蒙骗了而已。”
“陛下我只卖了我的孩子,没有卖别人的孩子,陛下我也冤枉啊!”
“陛下看在我们是同乡一场的份上,放一马吧!”
“……”
求饶的话,墨初白耳朵几乎要起茧子了,眉心紧蹙,略带无奈,果然从她们口中也无法获得什么。
“凡是参与此次事件的人,夷三族!九族之内,三代不得入朝为官!”
“在场之人,当即斩杀殿上!”
惨叫声此起彼伏,张雅匍匐着爬过去,双目猩红。
“墨初白!墨初白!你别这么绝情,俺的孩子还小,她们是无辜的!你不能杀她们!你不能这样……。”
墨初白无动于衷。
张雅的孩子挡在她娘面前,眸中是滔天的仇恨。
“不许动我娘!要杀就杀我,不然我一定会让你血债血偿!”
“哦哟,好厉害哦!哦哟,人家真的好怕怕呦!吓死个人哦!”
这阴阳怪气的死动静,不用看便知道是谁发出来的。
“你当你娘是皇帝啊?还血债血偿!?”
观鸠戏谑笑着,背后偷袭,将张雅和她刺了个透心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