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被褥上洒下细碎的银辉。
顾明夜的呼吸渐渐平稳，可杨晚栀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贴在自己后背的身体始终紧绷着，那股若有似无的紧张感，像细密的蛛网，悄悄缠绕在两人之间。
她以为他睡着了，正想悄悄调整姿势，却听见身后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晚栀，你还醒着吗？”
杨晚栀的心轻轻一跳，故意放缓呼吸，装出刚被吵醒的迷糊模样：“嗯……怎么了？”
身后的人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紧接着，一只温热的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指尖带着薄汗，微微发颤。
“那个……”顾明夜的声音更轻了，像怕惊扰了什么，“你能不能……叫我一声老公？”
“老公”两个字，像颗小石子，在杨晚栀的心湖里激起圈圈涟漪。
她愣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失忆时的片段——那时的自己，好像也这样软软地叫过他，每次他都会笑得像个得到糖的孩子，眼睛亮得吓人。
犹豫不过两秒，她咬了咬下唇，声音轻得像羽毛：“老……老公。”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猛地收紧手臂，将她更紧地搂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还有一丝委屈的沙哑：“老婆。”
这声“老婆”，像带着温度的电流，顺着脊椎窜进杨晚栀的心里，让她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她想起没出事之前，两人窝在沙发上看电影，她曾趴在他怀里畅想未来，说以后要每天这样叫他，要一起逛超市、一起做饭，要在每个清晨醒来时，都能看见他的脸。
那些细碎的憧憬，明明已经被现实打碎，可此刻被他重新提起，还是让她的心脏泛起一阵酸涩的软。
“再叫一声，好不好？”顾明夜的吻轻轻落在她的发顶，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就再叫一声。”
他的语气太温柔，太委屈，像只撒娇的小狗，让杨晚栀狠不下心拒绝。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比刚才更软了些：“老公。”
“老婆。”顾明夜立刻回应，这一次，他的吻落在了她的耳垂上，带着温热的呼吸，轻轻蹭过她的皮肤。
他像个不知满足的孩子，每叫一声“老婆”，就落下一个吻，从耳垂到后颈，再到肩膀，吻得轻柔又虔诚，仿佛在珍惜失而复得的珍宝。
杨晚栀的身体越来越僵，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想推开他，可指尖刚碰到他的手臂，就被他更紧地按住。
下一秒，她感觉顾明夜的脑袋轻轻往下滑，最终埋进了她的胸口，温热的呼吸透过薄薄的睡衣，落在她的皮肤上，带着一丝痒意。
这个姿势太过亲密，亲密到让杨晚栀的心跳瞬间乱了节奏。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推开还是该放任。记忆里没有这样的画面，或许以前他们也曾这样依偎过，可那些片段早已被遗忘在时光里。
此刻的亲密，像一把双刃剑，一边让她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一边又让她想起自己的目的——逃。
顾明夜似乎没察觉到她的僵硬，只是轻轻蹭了蹭她的胸口，像只寻求安慰的小动物，声音闷闷的：“晚栀，这样抱着你，我才觉得你是真的在我身边。”
他的话像根细针，轻轻扎在杨晚栀的心上。她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被他的温柔迷惑，不能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把自己困在这里的，不能忘了那些失去的、破碎的过往。
她的手指慢慢蜷缩起来，指甲掐进掌心，借着那点痛感保持清醒。
脑海里开始飞速盘算：明天要去集市，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到时候，她可以找个借口去厕所，趁机向摊主借手机，联系林萧。
不是她依赖林萧，而是现在的她，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顾明夜的温柔是裹着糖衣的毒药，他的深情背后藏着偏执的占有欲，她不敢再相信；这里的佣人都是他的人，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之下，她也不敢托付。只有林萧，是她来到这儿前最信任的……呃……老公?
也是唯一能帮她逃离这里的人。
“晚栀，你在想什么？”顾明夜似乎察觉到她的走神，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安，“是不是我抱得太紧了？”
杨晚栀立刻回神，摇了摇头，故意挤出一个浅淡的笑容：“没有，就是有点困了。”
“那我们睡觉好不好？”顾明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重新把脑袋埋进她的胸口，声音软得像撒娇，“我想这样抱着你睡。”
杨晚栀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她能感觉到顾明夜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可她却毫无睡意。
脑海里反复演练着明天的计划：怎么自然地提出去厕所，怎么说服摊主借手机，怎么快速联系到林萧，以及万一被顾明夜发现了该怎么办，但她没想到被发现的对策，她手里没啥筹码……
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在她脑海里盘旋，让她的心脏一直悬着，不敢有丝毫放松。
她知道，这次的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失败了，顾明夜肯定会加强对她的看管，到时候再想逃跑，就难上加难了。
顾明夜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偶尔会发出一声轻微的呓语，含糊地叫着“老婆”。
他的手臂始终紧紧地抱着她，像怕她会凭空消失一样。
杨晚栀看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顾明夜是爱她的，爱到偏执，爱到不择手段。可这份爱太沉重，太窒息，让她喘不过气。
她想要的是平等的、自由的爱，而不是被囚禁在金丝笼里，每天活在他的监视和掌控之下。
“对不起，顾明夜。”她在心里轻轻说，“我不能留在你身边，至少现在不能。”
月光渐渐西斜，卧室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杨晚栀闭着眼睛，却一直保持着清醒，等待着天亮，等待着那个能让她逃离这里的机会。她的手悄悄攥紧，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明天，一定要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