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慢慢的走向第三年,转眼间这几个小家伙就从高一变成了高三,为了应对高考,学校调整了学习的时间,将早八晚八调成了早六晚十,一周上六天。
图书馆里的星夜与笔尖
高三的图书馆像被按下了静音键。
清晨六点的天光刚漫过窗沿,杨晚栀抱着一摞文综复习资料拐进三楼阅览室时,沈以墨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了。
他面前摊着本《数学分析》,草稿纸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函数图像,指尖捏着的钢笔悬在纸页上方,笔尖凝着滴蓝黑墨水,半天没落下——显然是卡在了某道题里。
“又跟压轴题较劲?”杨晚栀放资料时特意轻手轻脚,却还是惊得沈以墨猛地抬头,眼镜滑到鼻尖也没顾上推。他看见是她,又想到了妍妍,耳尖悄悄泛红,往旁边挪了挪凳子:“白书妍还没来?”
“她去买早饭了,说给你带了热豆浆。”杨晚栀把《历史必修三》摊开,扉页上贴满了便签,最显眼的那张是顾明夜写的:“上周模拟考,你在‘新文化运动影响’这里漏了‘思想解放’,标红再背三遍。”
她指尖戳了戳那张便签,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又赶紧收回来——图书馆管理员正抱着一摞书往书架走,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沈以墨“哦”了一声,低下头继续看题,却没再动笔。杨晚栀瞥了眼他的草稿纸,发现最后那道题的辅助线画反了,刚想提醒,就见白书妍拎着早饭从门口跑进来,校服外套的拉链没拉好,露出里面印着小熊图案的卫衣。
“给!”白书妍把热豆浆往沈以墨手边一放,又递了个三明治给杨晚栀,“刚路过食堂,阿姨说这是最后一个肉松的。”
她自己咬着个饭团坐下来,翻开政治笔记本时,掉出张沈以墨写的便签:“昨天你问的那道哲学题,我把‘矛盾双方转化条件’标在23页了。”
他们就是这样,即使不学对方的学科,也会认真的帮对方看错题
杨晚栀咬着三明治笑,用胳膊肘碰了碰白书妍:“你们俩现在递便签跟地下党接头似的。”白书妍红着脸把便签塞回本子里,却偷偷在沈以墨的豆浆杯旁放了颗薄荷糖——他最近总熬夜刷理科题,她在网上查了,说薄荷糖能提神。
七点刚过,顾明夜背着书包出现在阅览室门口。他校服肩上沾着点粉笔灰,想必是早自习帮老师在黑板上抄了理科公式,看见杨晚栀时,脚步顿了顿,径直走过来把一本物理练习册放在他桌上:“昨晚你问的那道电磁场题,我写了两种解法。”
练习册封皮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小猫,旁边写着“杨晚栀专属”。是谁的手笔?好难猜呀
沈以墨翻开一看,里面的步骤写得整整齐齐,关键处还用红笔标了“这里别漏看洛伦兹力方向”,末尾甚至画了个小小的太阳,旁边注“加油,别被公式打败”。
“谢啦。”他抬头冲他笑,眼睛弯成月牙。顾明夜“嗯”了一声,却没立刻走。
伸手替杨晚栀把散落在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指尖蹭到她发烫的耳垂时,才像突然反应过来似的,往后退了半步,拉开面前的椅子坐下。
他刚拿出数学卷子,就被沈以墨用胳膊肘碰了碰。“物理最后一套模拟卷,借我对对答案。”
沈以墨压低声音,视线往白书妍那边飘了飘——她正对着政治大题皱眉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笔记本边角,跟杨晚栀卡文科题时的样子一模一样。
顾明夜了然,从书包里摸出卷子递过去,顺便瞥了眼沈以墨的物理练习册。她已经开始看那道电磁场题了,笔尖在草稿纸上画了个小小的问号,显然是卡在了第二步。他没吭声,只是从笔袋里拿出红笔,在自己的卷子上把相关公式圈出来,轻轻推了过去。
阅览室里渐渐坐满了人,却听不见多少说话声,只有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翻书的轻响和按计算器的“咔嗒”声。阳光透过窗户往里面挪,把四个人的影子慢慢拉长,又慢慢叠在一起。
杨晚栀把地理题弄懂时,已经快十点了。她伸了个懒腰,刚想跟顾明夜说句话,就见他正盯着一道数学压轴题出神。
他的眉头皱着,指节因为捏着笔而微微发白,草稿纸上画了又擦的辅助线留下一片模糊的印记。
“这题我见过。”杨晚栀凑过去小声说,“上周白书妍整理文科真题时,翻到去年高考卷有类似的,辅助线要往右边画。”顾明夜愣了愣,按她说的画了条辅助线,果然豁然开朗。他抬头看她时,眼里带着点笑意:“谢了。”
“谢什么,”杨晚栀摆摆手,“你教我理科思维的地理题,我帮你记数学题里的线索,公平交易。”她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偷偷乐——刚才她凑过去时,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味,跟她用的是同一款。
另一边,白书妍正帮沈以墨改语文作文。他写的《坚持的力量》里,把“水滴石穿”写成了“水滴穿石”,还在旁边画了个水滴砸石头的简笔画。白书妍忍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用红笔把错字圈出来,旁边批注:“沈大学神,语文不是理科公式,别随便改字呀。”
沈以墨脸一红,抢过作文本想改,却看见她在“我曾为一道数学题熬了三个晚上”那句旁边画了个小哭脸,旁边写着“别熬那么晚,对眼睛不好”。他的心跳漏了一拍,假装翻页时悄悄把那页折了个角,像藏了个小秘密。
中午去食堂吃饭时,四个人难得说了几句话。“下午历史老师要讲上周的模拟卷,”杨晚栀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听说最后一道论述题全班就白书妍拿了满分?”
白书妍脸一红:“运气好而已。”她夹了块排骨给沈以墨,“你道法考得也很好啊,全校第一呢。”
“顾明夜也不差,”沈以墨扒拉着饭,突然说,“数学居然比我高了两分。”
顾明夜正帮杨晚栀挑鱼刺,闻言笑了笑:“运气好。”他把挑好刺的鱼放进她碗里,“下午物理老师要评讲卷子,你要是有不懂的,放学我们在阅览室多待会儿。”
“好啊。”沈以墨点头,往他碗里夹了块番茄,“你也多吃点,别总想着理科题。”
下午的阅览室比早上更安静。杨晚栀把历史卷子摊开,听白书妍讲论述题的答题思路——“文科论述题要先搭框架,再填史实,就像你写理科题先列公式再代数据”;
偶尔抬头看一眼对面的顾明夜和沈以墨,他们正凑在一起看物理卷子,顾明夜用红笔在沈以墨的卷子上画着受力分析图,沈以墨点头的样子格外认真。
阳光慢慢往西斜,把窗户的影子拉得很长。杨晚栀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虽然忙,却也没那么难熬。至少她卡数学题时,总有顾明夜递过来的草稿纸;
白书妍背政治背累了,总有沈以墨偷偷放过来的薄荷糖;四个人偶尔抬起头,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同款的疲惫,也看到同款的、亮晶晶的期待。
快放学时,杨晚栀把背得滚瓜烂熟的政治大题在草稿纸上默写了一遍,抬头看见顾明夜正收拾书包。他的物理练习册上夹着张她画的小太阳,旁边写着“明天也要加油”。
“走了?”她问。
“嗯,”顾明夜点头,“明天早上我带早饭过来,你想吃什么?”
“豆浆油条!”杨晚栀眼睛一亮。
“好。”顾明夜笑了笑,又补充了句,“加个茶叶蛋,你最近总熬夜背文科,得补补。”
白书妍和沈以墨也收拾好了书包,两人并肩走在前面,沈以墨手里拎着白书妍的文科资料袋,脚步放得很慢。
杨晚栀和顾明夜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两人的背影,忍不住相视而笑。
走出图书馆时,晚霞正好染红了半边天。杨晚栀踢着脚边的小石子,突然哼起了《若梦》的调子,顾明夜跟着轻轻唱,文科资料袋的边角在风里轻轻晃,理科练习册的纸页偶尔被吹得翻起一角。
高三的日子像本密密麻麻的习题册,却因为有了彼此,在笔尖划过的沙沙声里,也掺进了点甜。
就像文科的浪漫和理科的严谨,看似不搭,却能在图书馆的窗沿下,被同一片晚霞,温柔地裹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