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里克斯,”莉娜的声音带着审视,“你需要解释的事情太多了。”
“我明白。”埃里克斯点点头,眼神沉重,“邀请你过来吧。有些事,面对面说更清楚。放心,这里很安全,追猎者的触角暂时还伸不到这里。”
一艘小型接引艇从“诺迪安号”腹部放出,缓缓靠近“晨曦号”。
莉娜犹豫了片刻。风险极大。但走到这一步,退缩已经不可能。她需要答案。
“卡尔,你留守‘晨曦号’,保持最高警戒。如果我一个小时没有返回,或者收到任何危险信号,立刻跃迁离开,将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最高指挥部。”莉娜下达了命令。她知道这报告很可能石沉大海,甚至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这是最后的保险。
“舰长!这太危险了!”卡尔急道。
“这是命令。”莉娜的语气不容置疑。她将秘盒和星图残片都小心地贴身藏好,整理了一下衣着,走向气密门。
踏上接引艇,内部简洁而高效,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自动驾驶系统平稳地运作着,将她带向那艘神秘的“诺迪安号”。
对接过程安静得令人窒息。气密门打开,外面是一条洁白明亮的走廊,空气清新,带着淡淡的、无法辨识的臭氧味。一个身影静静地站在走廊尽头等待着她。
是星芒。
近距离看,这个男孩更加显得奇异。他有着孩童的身形和面容,但那双紫眸中的神采却深邃得如同历经沧桑的老者,平静地注视着莉娜,仿佛早已预知她的到来。
“莉娜姐姐,请跟我来。”他转过身,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轻轻回荡。
莉娜跟在他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这艘船内部极其安静,几乎听不到引擎的轰鸣,也看不到其他船员,仿佛是一艘幽灵船。
星芒带着她穿过几条走廊,来到一扇门前。门悄无声息地滑开,里面是一个布置简洁却充满科技感的房间,像是书房兼指挥中心。年长的埃里克斯正站在一个巨大的星图投影前,星图上标注的正是莉娜之前计算出的那片黑暗空域,以及一个闪烁的光点——门的坐标。
他转过身,脸上带着复杂的疲惫和一丝欣慰:“你来了。”
门在莉娜身后关上。房间里只剩下她、埃里克斯和星芒。
“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吗?”莉娜直接问道,目光锐利地在两人之间扫过,“你还活着,埃里克斯?官方记录里你三年前就死了。这个孩子……星芒?他说他是我的弟弟?来自不同的时间流?还有追猎者,那个秘盒,星图残片,以及我刚刚在黑市遭遇的刺杀……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所有!”
埃里克斯叹了口气,指了指一旁的座椅:“坐下说吧,莉娜。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他走到控制台前,操作了几下,房间的灯光微微变暗,中央的全息投影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星图,而是一片混乱的战场影像——巨大的星舰残骸漂浮着,能量光束纵横交错,爆炸的火光不断闪现。
“卡戎之门战役。”埃里克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官方记录没错,我所在的旗舰‘黎明号’确实被击毁,绝大多数乘员遇难。但我没有死。在爆炸前一刻,我启动了一个……实验性的紧急逃生装置。它没有将我传送到安全区域,而是……抛进了一个混乱的空间涡流。”
影像变化,展现出光怪陆离、色彩扭曲的空间通道景象。
“我在那里失去了意识,也不知道漂流了多久。等我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艘陌生的、破损严重的飞船里,就是这艘‘诺迪安号’。而救了我的……”他看向安静站在一旁的星芒,“就是他。”
星芒接话道,语气平静无波:“我当时驾驶‘诺迪安号’正在进行一次常规时空监测,恰好捕捉到了埃里克斯的生命信号和空间坐标异常。我将他打捞了上来。”
“当时他看起来就和现在一样大?”莉娜难以置信地问。
“是的。”埃里克斯点头,“而更让我震惊的是,他告诉我,他来自一个……未来的时间分支。一个因为某些关键历史节点被改变而走向彻底毁灭和绝望的未来。”
全息影像再次变化,展现出令人心悸的画面——破碎的星球,熄灭的恒星,弥漫的死寂,以及一种如同阴影般吞噬一切的、无法名状的恐怖存在。还有无数狰狞的、与追猎者风格一致的舰队在废墟间穿梭。
“在那个绝望的未来里,”埃里克斯的声音带着一丝恐惧,“一种被称为‘虚无之潮’的力量正在吞噬整个宇宙。追猎者,就是它们的先遣部队和爪牙。它们的目的是抹杀一切可能阻止‘潮汐’到来的可能性。”
莉娜感到一股寒意爬上脊背:“这……太荒谬了……”
“听起来是的。”埃里克斯苦笑,“但我和星芒一起漂泊的这三年,见证了太多追猎者的行动,它们的目标往往指向那些拥有古老传承或特殊潜力的个体和文明遗迹。星语者血脉,就是它们重点搜寻和清除的目标之一。”
“为什么?”莉娜追问。
这次是星芒回答了她,他的目光落在莉娜身上,带着一种奇异的情感:“因为星语者的血脉之力,是少数能够感知、定位,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门’的存在。而‘门’,是连接不同时空的脆弱节点,也可能是‘虚无之潮’涌入的关键通道,或者……是阻止它的关键。追猎者要确保‘门’为它们所用,或者彻底摧毁,它们必须清除所有潜在的守护者。”
莉娜想起了黑市里那个包厢中的存在,那股冰冷的、非人的精神波动。“追猎者……它们是什么?”
“它们是失去了实体的堕落者,”星芒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被‘虚无之潮’同化和奴役的意识集合体,依附于改造的机械躯壳。它们没有情感,只有绝对的服从和对生命与秩序的憎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