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抵在那人胸口，秦昊的呼吸略微一滞。
右臂的异样感猛地加剧，像是有无数细针从骨头里往外扎。他下意识收紧手指，剑尖压得更深，可那股刺痛已经顺着经脉往上爬，越过肩胛，直逼心口。皮肤下的晶层开始扭曲变形，一根根细小的晶体刺破皮肉，渗出暗红血珠。
他没动，只是将左脚向后撤了半寸，借力稳住重心。
战甲的光泽迅速变暗，原本流动的凤凰纹路像是被冻住，一道道凝固在表面。他闭眼内视，金核在丹田中剧烈震颤，星纹却不再听令，反而逆着脉络倒流，像一条条黑蛇往心脏钻去。
识海终于亮起猩红提示：【晶化程度超标，建议立即解除凰焰战体！】
他咬牙，强行调动残存的青焰，试图切断战体与星纹的连接。可刚一催动能量，整条右臂就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晶刺疯长，竟将战甲撑裂出蛛网状裂痕。他闷哼一声，膝盖微弯，硬生生用断剑拄地撑住身体。
那人仰头看着他，嘴角抽了一下，似乎想笑，却又咳出一口黑血。
秦昊没理会，全部心神都压在体内那团乱流上。他能感觉到，只要再晚一步，那些晶刺就会刺穿心脏，把他的躯体彻底变成一座冰冷的石像。
就在意识即将模糊的刹那，肩头猛然一烫。
燃焰玉卵剧烈震动，雏凰发出一声凄厉清啼，声音不似从前清越，反倒带着某种近乎燃烧殆尽的嘶哑。紧接着，一股温润却炽烈的青色光流自玉卵中涌出，顺着血脉冲入四肢百骸。
秦昊浑身一震。
那光流所过之处，晶刺竟开始软化回缩，像是冰雪遇阳。可这过程并不温和，每一分推进都伴随着经脉被灼烧的剧痛。他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几乎咬碎，却死死撑着没有叫出声。
光流涌入心脏时，他眼前骤然闪过一片赤红空间——雏凰蜷缩在中央，双翼紧裹胸口，羽毛大片脱落，露出底下焦黑的血肉。它每一次喘息都带出火星，可那团本源火焰仍在不断剥离自身，化作光流输送出去。
“别……”他喉咙动了动，却发不出完整音节。
系统提示再次闪现：【检测到高纯度凰焰反哺，正在重构晶化组织……晶化程度回落至安全阈值。】
他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还残留着熔金般的余烬。
右臂的晶层已退至肘部以下，表面覆盖了一层新生血痂，仍在微微渗血。战甲虽残破不堪，但核心纹路重新亮起微光，勉强维持着基本防护。他缓缓松开握剑的手，指尖因用力过度而泛白。
那人依旧跪在地上，只剩焦骨的左臂垂落身侧，眼中没了先前的癫狂，只剩下空洞。
秦昊低头看了眼断剑，剑身沾了敌人的血，也染上了自己的血。他慢慢抬起左手，指尖轻触肩头玉卵。
温度比之前低了许多，几乎接近常温。玉卵表面的火焰纹路变得极淡，像是随时会熄灭。里面传来极其微弱的搏动，一下，又一下，缓慢却未停歇。
他知道，雏凰还在。
他撑着剑，一点一点站直身体。双脚踩在碎岩上，脚下传来细微的灼热感——那是地脉中残存的凰焰，尚未完全散去。他没有立刻动手终结眼前之人，而是盯着对方胸口那处被剑锋压住的位置。
那里，皮肤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不是血，也不是肉，而是一粒极小的黑点，正缓慢跳动，仿佛心跳。
他眯起眼。
忽然，肩头玉卵又是一颤。
不是警告，也不是攻击前兆，而是一种急促的提醒。他心头一紧，来不及细想，立刻将残余星力收拢至胸前，形成一层薄障。
几乎就在同时，那人胸口猛地炸开！
不是血肉横飞，而是喷出一团浓稠如墨的液体。那黑液腾空而起，在半空中迅速拉长、扭曲，凝聚成一只手掌轮廓，直抓向秦昊面门。
他反应极快，断剑横扫，青焰爆燃而出。可那黑手竟无视火焰，直接穿透火幕，指尖距离他眉心只剩三寸。
千钧一发之际，玉卵骤然升温。
一道纤细的青焰自卵中射出，精准击中黑手掌心。两者相触瞬间，发出“嗤”的一声轻响，黑手剧烈扭曲，像是被无形之力撕扯，最终化作几缕黑烟消散。
秦昊后退一步，呼吸略显粗重。
那人身体瘫软下去，像是彻底失去了支撑。可秦昊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将断剑横在身前，左手按住玉卵。
他知道，刚才那一击不是最后手段。
而是某种信号。
果然，片刻沉寂后，那人脖颈处浮现出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缝中透出幽蓝光芒，一闪即逝。与此同时，秦昊识海中的系统面板突然跳动了一下，弹出一条异常提示：【检测到未知契约波动，来源：目标个体。】
他瞳孔微缩。
还没来得及分析，肩头玉卵再次震颤，这次不再是警示，而是一种近乎催促的波动。他低头看去，玉卵表面竟浮现出一道细小裂纹，像是承受了某种极限压力。
雏凰的气息变得更弱了。
可就在他准备收回凰焰、彻底封闭战体时，玉卵内部忽然涌出最后一股光流。这股力量不再进入经脉，而是直接缠绕上断剑剑脊，让整把剑短暂泛起一层青金色辉光。
他怔了一下。
随即明白——这是雏凰在提醒他，不能留手。
他缓缓抬剑，剑尖重新指向那人咽喉。
“你背后的人，”他开口，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到底是谁？”
那人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声。
秦昊盯着他，手指缓缓压下剑柄。
就在这时，右臂新生的血痂突然裂开一道细缝。
一滴血落下，砸在岩石上，晕开的血迹边缘泛着极淡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