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常士杰,把包裹放在墙角后,便拉过被子盖上,慢慢合上了眼睛。
隔壁房间中,苏荃望着窗外的月亮,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可今晚,并未有敲门声响起。
这让他微微有些失望,望了眼夜色,缓缓闭上双眼。
但他悄悄运起真炁,将听觉集中,细细聆听隔壁的动静。
他有种预感,这几个年轻人,今晚怕是要惹点事。
果然,耳朵变得敏锐后,隔壁的低语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喂,陈亩,陈亩。”
黑暗中,段西龙爬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挪到陈亩床边,轻轻摇晃他的肩膀。
“干啥?”陈亩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段西龙压低声音问。
“好奇啥?”陈亩坐起身,披上外衣。
段西龙朝窗外努努嘴:“当然是外面了。
他们偏偏不让咱们出门,肯定趁着夜里搞什么名堂,咱们不如悄悄出去瞧瞧。”
“你有毛病吧?”陈亩无奈地看着他,“你管那么多干啥?老实睡觉,明早还得赶路呢。”
说完,他又拉过被子,准备重新躺下。
只是段西龙又伸手将他拽起:“又不是让你干啥,咱们就是出去瞧瞧,顶多一炷香工夫就回来,耽搁不了。”
陈亩苦笑着摇头:“你这是闲得慌吧?就为几句闲话,非得追根究底?”
“你这话说的。”
段西龙皱了皱眉:“行,那你睡吧,我自己待会儿去瞧瞧。”
望着他的神情,陈亩终究还是叹了口气:“罢了,待会儿一块走吧,不过说好了,就远远看一眼,看完立刻回来。”
说到底,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按捺不住的好奇。
“成嘞!”
段西龙笑着拍了拍陈亩肩膀:“待会儿我叫你,现在大家都还没睡,咱们现在出去容易被发现。”
听到隔壁重新安静下来,苏荃也缓缓收回了真炁。
他本就没打算劝什么。
许教长和赵土早劝过不知多少次了,他自己非要往火坑里跳,那也只能怪他命不好。
不一会儿,敲锣打鼓的声音再次传来。
苏荃静心感知,外面的动静听着倒也寻常。
看来昨晚那阵子诡异的乐声,的确不是凡人能奏出来的。
没过多久,义庄的大门被敲响。
赵土昨晚被吓得不轻,所以这次特意找到苏荃之后,才敢去开门。
许教长站在门外,目光往里头扫了一圈:“人都齐吧?”
“都齐了都齐了。”
赵土赶紧应声:“我都交代过了,您放心。”
“那就好。”
许教长这时也瞧见对面屋子里探出的四个脑袋,点了点头:“都给我看住了,我去主持祭典了。”
看着祭祀的队伍走远,赵土也合上了木门,对苏荃说道:“麻烦道长了,赶紧回房休息吧。”
时间悄然流逝。
苏荃盘膝坐在房中,眼看着天上的月亮渐渐染上一层暗红,最后彻底变成了血红色!
一股狂暴的邪意自月光中弥漫而出。
在这样的夜空下,哪怕是寻常的魂魄,恐怕也会很快化作厉鬼!
而清风镇这样的地方,人口上万,生老病死不可避免。
可苏荃却感觉不到镇子里有半点阴邪之气。
而昨晚敲门的那个东西,虽然绝非人类,但也和寻常鬼物不同。
隔壁屋中,又传来了段西龙的声音。
“决定了没?”
“还能怎样。”
陈亩叹了口气:“走吧,现在夜深,估计大家都睡了,咱们快去快回。”
“就知道你够意思!”
段西龙嘿嘿一笑,轻轻擂了陈亩一拳,又转头看向仍在看书的韩奉:“嘿,韩书呆,你怎么看?”
韩奉眼皮都不抬:“我叫韩奉,能不能别乱起外号?你们想去就去,我不掺和。”
“说什么不掺和不掺和的。”
段西龙嗤了一声:“不敢就直说,拐弯抹角地装什么文雅?”
“你说谁不敢?”
韩奉放下书本:“我只是不想去而已。”
“呵,胆小鬼。”
段西龙轻蔑地扫了他一眼,便开始穿戴整齐。
“你……”
韩奉脸涨得通红,最终一甩书本:“不就是出去看看嘛,我晚上也常出门,走吧。”
段西龙笑了。
陈亩则瞪了他一眼,最终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倒是睡在墙角的常士杰,段西龙迟疑地看了几眼,到底没敢过去叫醒。
此人虽话不多,但身上那股狠劲却是掩不住的。
陈亩私下也曾提过,常士杰十有八九动过刀子!
这让段西龙一直对他敬而远之。
三人整理好衣衫,从窗户悄悄翻了出去,大门仍紧紧闭着。
只是他们没料到,苏荃此刻正站在门口,仿佛早已在等候。
“兄台。”
陈亩拱了拱手:“你也打算出去走走?要不要一块?”
“多谢好意,我就不出去了。”
苏荃婉拒后,朝他招了招手:“陈兄,来一下,我想请你帮个忙。”
陈亩未起疑心,慢慢走了过去。
苏荃一把搭住他的肩,装作亲热的模样,悄悄将十个纸人与符箓塞进他手中。
“等你出去之后,每前行一段路程,就要寻一处阴气浓重的角落,放置一个纸人……切记,地点必须隐蔽,最好是在巷尾墙角等地方,空间要能容得下一个人。”
“每次放下一个纸人,你便撕毁一张符。”
移形换影的最大范围是五千米,但为了稳妥起见,苏荃还是特意叮嘱为一千米。
“这……”
陈亩一时之间有些愣神。
毕竟苏荃提出的要求,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而此刻,苏荃却拿出一根金条,直接塞进他怀中:“等你完成任务回来,我还会再给你一根。”
“所以你千万别敷衍了事,我能察觉你是否真的照做了,否则这金条你就别想再拿到了。”
无论在哪一个年代,黄金始终是价值极高的物品。
感受到怀中沉甸甸的分量,陈亩最终还是接过纸人和符咒,郑重地点头答应:“苏兄,你放心,我一定照做!”
“好了没?”
远处的段西龙压低声音催促。
“来了。”
陈亩看了苏荃一眼,便转身朝他们走去。
望着几人一个接一个翻墙离开,苏荃也转过身,悄悄地朝赵土的房间走去。
他站在窗边,透过窗缝向内张望。
赵土正躺在床上,已经沉沉睡去,一只手露在被子外面。
淡红色的月光洒在他手上,赫然映出一截森白的骨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