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头猛然一震——自己眼皮底下,何时竟悄然崛起这样一个致命对手?
“还有第三旅团指挥部,乃至第一军司令部接连遭创!”冈本冷冷盯着他,一字一顿地报出一串名字:“黑岛森田、服部直臣、山崎治平、津田美武、越生虎之助、毛利末广,甚至连筱冢义男都未能幸免!”
“这一长串阵亡名单摆在眼前,山本君,你就没有察觉到一丝共性?”
山本终于垂下了原本挺直的脖颈,嗓音干涩:“对不起,司令官阁下,我……确实疏忽了。”
“这么多精锐将官,竟一一折在同一支部队手中!”
“这股敌军的威胁程度,早已超越第二战区指挥中枢,而我却毫无警觉!”
“身为帝国军人,又是特种作战指挥官,竟犯下如此严重的判断失误,实在愧对职责!”
“哟西。”冈本微微颔首。
总算这小子还没彻底糊涂,尚知悔悟。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也算可取。
既然山本已有自省之意,冈本也不再深责。
他随即从桌上抽出两页文件,递了过去。
“这是我掌握的两份情报。”冈本沉声道,“一份是独立团团长李云龙的资料,另一份,则是该团参谋、狼牙小队队长王彦的档案。”
“若说李云龙是个执剑的武士,那王彦便是他手中那柄出鞘必见血的利刃。”
“李云龙此人胆识过人,迄今为止与皇军交手的将领中,无人是他对手。”
“而王彦这把刀,更是锋芒毕露!”
“此刃不出则罢,一旦出鞘,必染鲜血!”
“可悲的是,我们对这位‘武士’了解有限,对这把‘刀’更是近乎一无所知。”
“他的年纪、出身、过往经历,统统空白。”
“但正是这两个我们几乎摸不着底细的人,却在前线留下了一连串令人震惊的战绩!”
山本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猩红光芒,咬牙道:“司令官阁下,请您放心,我的特工队必将追查到底,亲手铲除李云龙这个祸患!”
“至于王彦这把利刃,我也定要亲手将其折断!”
“哟西。”冈本满意点头,冷声道:“山本君,找到他们,靠近他们,然后——彻底消灭!”
说着,他右手在脖颈前狠狠一划,动作狠戾。
“哈依!”山本猛然并腿立正,深深鞠躬。
……
“哈啾!”
“哈啾!”
李云龙和王彦同时打了个喷嚏。
旅长皱眉看着两人:“你们俩这是怎么了?连打喷嚏都能一个节拍?”
李云龙咧嘴一笑:“没办法啊,什么样的主官带什么样的兵嘛。
要说我和老丁、老孔为啥打仗有准头?道理简单——咱都是旅长带出来的!哈哈哈,跟着您学的本事,能不厉害吗?”
旅长板着脸骂道:“李云龙,你这张嘴可真够能说的!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王彦笑着接话:“旅长,您别不信,我们团长不是吹牛,是在说大实话。”
“得得得,少跟我来这套,你们脸皮厚我不厚,我这个当旅长的还得顾着点名声。”旅长冷哼一声,接着说道:“下面我宣读总部的嘉奖命令。”
李云龙、丁伟、孔捷和王彦立刻站直了身子,双手贴裤缝,神情肃然。
……
“鉴于386旅在此次反扫荡战斗中的出色表现,全旅记集体一等功一次。”
“新一团团长丁伟,在作战中指挥果断、战果显着,记个人一等功一次。”
“新二团团长孔捷,作战英勇,组织有力,记个人一等功一次。”
念到这儿,旅长顿了顿,目光朝李云龙扫了一眼。
李云龙心头一紧,立马把腰杆挺得更直,脖子一梗,就等着那熟悉的名字从旅长嘴里蹦出来。
旅长却慢悠悠地开口:“至于独立团……”
一听这仨字,李云龙嘴角忍不住往上翘,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这下稳了,功劳跑不了,处分也免了,美得很!
谁知旅长话锋一转:“独立团狼牙小队队长王彦,在敌后多次执行关键任务,作战果敢、贡献突出,特记特等功一次!”
啥?李云龙脸上的笑顿时僵住,像被泼了盆冷水,整张脸垮了下来。
王彦站在那儿,只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仿佛有道刀子似的目光钉在自己背上——不用看也知道是谁的。
旅长继续道:“至于独立团团长李云龙,虽在战斗中有一定战功,但擅自违抗军令,导致部队出现重大伤亡。
经研究决定,其功过相抵,既不表彰,也不追责。”
说完,旅长盯着他问:“李云龙,你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绝对没意见!”李云龙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坚决服从上级指示,毫无怨言。”
旅长冷声道:“要不是总部已经定了调子,依我的脾气,非把你发配到旅部炊事班,扛着大锅行军去!”
“旅长,我真错了,打心眼里悔了。”李云龙赶紧赔笑脸,“下次再不敢了,您就放心吧。”
“还下次?”旅长眼睛一瞪,“你还想再来一回?要是再有下回,别说背锅,我直接毙了你,省得麻烦!”
“旅长您放一百个心,绝不会有下次!”李云龙拍着胸脯保证。
旅长又沉声补了一句:“别以为我吓唬你,再敢胡来,军法伺候,说到做到!”
这话别人听了也就罢了,可王彦却心头一动,细细咂摸出点味道来——听这意思,旅长这是要离开晋西北,回太岳军区?
果然,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想。
旅长正了正身子,说道:“现在正式开会。”
王彦一听,转身准备离开。
按规矩,他这个级别本不该列席这种级别的会议。
可脚还没迈出门,身后就传来旅长的声音:“王参谋,你留下,今天你也参加。”
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人谁也没多说什么,脸上也没半点意外。
在他们心里,王彦早就不是普通营级干部了,早就是能坐上这张桌子的人。
等王彦走回来坐下,旅长才缓缓开口:“开会前先传达一个决定——总部研究决定,386旅恢复兼管太岳军区,即刻归建。”
“时间很紧,今天就必须动身。”
“所以我才亲自赶到这儿来开这个会。”
李云龙、丁伟、孔捷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愣住了。
啥情况?刚杀出来喘口气,又要往回钻?
旅长摆摆手:“你们三个团不用跟着走。”
“我们不走?”李云龙一愣。
“对,你们留下。”旅长点头,“就在晋西北扎下根,建立新的抗曰根据地,从侧翼支援太岳方向。”
顿了顿,他又看着李云龙说道:“刚才我特意提醒你别乱来,现在明白了吧?”
李云龙咧嘴一笑:“旅长是怕我没人管,撒了野。”
“算你还有点数。”旅长哼了一声,“我不在这儿,不等于你能为所欲为。
小打小闹我不追究,可要是搞大动作,必须上报批准!”